几人来到后院,只见柳珂已被柳阳制服,反手用披帛绑缚着,正暴跳如雷地骂着。旁边几个丫环仆妇,皆不敢上前。
柳阳笑吟吟地看着她,调侃道:“柳小姐,我虽是女流,却也知道一诺千金,愿赌服输。你我既已击掌为誓,如今你输了不认,未免太掉价了吧?”
柳珂心高气傲,哪里肯服,骂道:“你这个骗子,要不是你暗算本小姐,本小姐哪里会输?快点将我放开,不然一会我告诉叔父,让他砍了你的头。”
柳阳见她蛮不讲理,只觉这次将军府之行,实在是无味得很。理了理衣服,叫上脸色发白的小春,转身便要回去。
柳老夫人在两人交手之初,便已回屋。她原以为自己孙女从小习武,如男子一般养大,怎么也不会输给一个小小医女。等到下人来报,说孙小姐被绑了手脚,连忙命下人扶着,出去看个究竟。
刚走到院门口,就见柳阳带着自己的丫环,已经准备离去。几个府里丫环,正在手忙脚乱地给柳珂松绑。
披帛解开,柳珂揉了揉手腕,恨恨地看了柳阳一眼,却见她叔父婶母同一个外男,正向这边走来。
想到在众人面前丢了脸,柳珂哪肯吞下这口恶气,用脚挑起地上的鞭子,便对柳阳脖子甩去。
这脖子要是被勒住,非死即伤。柳阳听得后面有风声,霍地一个“凤点头”,低头闪过。柳珂却不见好就收,仍然挥鞭攻击。
柳阳心头火起,伸手抓住鞭子,往身边一扯,带得柳珂跌了过来。柳阳抓住柳珂的手臂,直接一个过肩摔,将她摔得七荤八素。
柳老夫人见孙女吃亏,拿着拐杖死命顿地,骂道:“你们都是死人吗?还不快点将孙小姐扶起来。你们几个,上去把她给我拿下。”
柳阳傲然挺立,道:“老夫人,刚才是你孙女自己要同我比试,输了不认,又背后偷袭于我。现在怎么着,小孩子打输了,让大人出面了吗?”
柳老夫人气得仰倒。
旁边有人鼓掌道:“好身手,好胆色!”
柳阳闻声看去,却见柳夫人陪着两个男子,已然站在一旁多时。柳阳不惧,对柳夫人道:“蒙夫人抬爱,邀我赴宴。小女忽然想起,府中还有事,要先行一步,就不叨扰贵府了!”
柳老夫人厉声喝道:“打了我孙女,你还想走?”
柳阳回过身来,神情自若,道:“我还是第一次听闻,邀人比试拳脚,许胜不许败的。恕我孤陋寡闻,不知这是大周朝的哪一条律法?我也好学学。”
柳老夫人被堵得说不出话,见儿子在一旁不做声,顿时将火发到他身上,道:“看看你媳妇,都交了些什么人?三教九流都敢往家里带。”
“三教九流是吗?”柳阳冷笑了一声,转而向柳夫人道:“既然令婆母嫌弃我的身份,想来我开的药方,她也是看不上的。那就麻烦夫人,一会儿毁了吧!”
因柳珂偷袭,实在上不得台面。要是没有外人,柳二将军也就睁一眼闭一眼,当没看见。
偏偏身边这位,乃是一位御史,他如何敢明目张胆地在言官面前,偏袒自己的侄女。见自己母亲发火,他又不能解释,连忙推了柳夫人出去,道:“还不快送母亲回房。”
柳珂被丫环扶了起来,只觉得这辈子的脸,今天全丢尽了,当场哭道:“叔父,你快把这个骗子抓起来,将头砍了,给我出气!”
“胡闹!”柳二将军看了一眼御史,喝道:“还不扶小姐下去,请个郎中来看看。”
柳阳看了两人一眼,也不作别,就要离去。却见那御史出声问道:“敢问姑娘,可是青牛县牛头村林大丫?”
柳阳驻了足,见是陌生男子,四十模样,印象中并没有这个人。她心中虽然奇怪,脸上却不显,淡淡答道:“不错,我就是青牛县林大丫。”
那人又问道:“去年上元节,你在青牛县,可有救过什么人?”
柳阳奇怪地看了那人一眼,道:“不错,我正巧看见拐子拍花,当时顺手就救了。听陈大人讲起,仿佛是一位御史之女。”
那御史听了,脸上露出喜色,拱手行了一礼,道:“果然是林姑娘,本官便是吴御史。去岁小儿回京,说是来不及备谢礼感谢姑娘。后来本官曾去信给陈县令,陈县令说姑娘已离开家乡,不知所踪。没想到今天在这里遇上,真是有缘。”
见吴御史说得客气,柳阳也回礼道:“区区小事,何足挂齿!”
她看了柳二将军一眼,语带讽刺地道:“只是我倒不知道,我好意救了柳小公子,竟是给自己救一场官司出来!柳将军,下次再有这种事,依您之见,我是救呢?还是不救呢?”
柳阳的不满,柳二将军哪里听不出来,他招了一个丫环过来,细细问了原因,才知道个中原委。竟是柳阳主动为母亲看病,母亲不领情,自己的侄女还污蔑柳阳是骗子,逼人动手,自己反而输了。
柳二将军原不过是看在吴御史面上,走个过场,显得自己不徇私。没想到,追问之下,竟真的是自己母亲和侄女,仗势欺人。这一下,柳二将军的汗水都流下来了。
柳阳不欲多逗留,对吴御史道:“小女家中还有事要处理,就不奉陪了!”
吴御史点头,口中说道有空会登门拜访。柳阳不置一词,带着小春,匆匆离去。
柳二将军见吴御史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强笑道:“家教不严,让吴大人见笑了!”
吴御史也不说话,仍旧回到前院。此时宾客已陆续上门,柳二将军身为主人,不得不出面迎客,纵有心同吴御史好言一二,竟不得空。
姚继祖不知道后院发生的事,直到宴席散了,才从车夫那里得知,柳阳早已独自先回去了。姚继祖心知定是出了事情,不然以柳阳的性格,不会做出这么失礼的举动。一路上,将马车催了又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