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那男人悠悠醒来,柳阳道:“有什么后事,赶快交代吧!”
柳阳直白的话,让那女的惊得脸色煞白,又见夫君醒来,来不及同柳阳计较,擦了泪水,柔声问道:“玉郎,你感觉怎么样?那些土匪都被杀了,现在很安全,一会我们就回家去。”
玉郎摇摇头,吃力地伸出一只手,安安连忙将他手握住,只觉得他的手冰冷异常,就像从冰洞里捞出来的一般。
只听玉郎气若游丝,断断续续地道:“家里的产业,我都……变卖了,凑了……两万赎金,交给土匪了。土匪……没信义,为夫……不能再陪你了。安娘……对不起,你要……好好活下去,忘了我……”
眼中不舍地看着安安,含着遗憾,慢慢地合上了双眼。安安顿时便如被人点了穴一样,一动不动,好半天,才晕了过去。
好一对夫妻情深,柳阳心里一番叹息,动手给安安扎了两针,她方醒转过来。
她挣扎着起来,一把抓住柳阳的手,哀求道:“姑娘,你医术那么好,求你帮我相公看看,多少钱我都愿意给你,啊?”
柳阳怜惜地看着她,道:“你相公已经去了,你节哀顺变!”
“去了?去了……”安安慢慢地将头转过去,看向玉郎,一滴泪水滑落脸庞,晶莹剔透,仿若珍珠。
柳阳劝慰道:“你相公对你情深义重,连临走,都叫你要好好活下去。你是他拿命换来的,无论如何,都不能轻言放弃!”
安安茫然地重复着:“好好活下去,好好活下去……”
柳阳无奈地看向另外两个人,问道:“你们认识吗?”
那两人摇摇头,道:“我们之前不曾见过。”
柳阳心道,我是学医的,可我不是学心理学的啊!但是安安如果不把情绪释放出来,压抑着,恐怕会大病一场。这些有钱的千金小姐,体质柔弱,搞不好就没命了。
柳阳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上前抱住安安,用手轻柔地拍着她的背,就如哄孩子一般,道:“安安,难受你就大声哭出来,哭一哭就好了,没人会笑你!”
这安安从小接受的教育,就是行不回头,笑不露齿。长这么大,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告诉她,悲伤难受是可以大声哭泣的。柳阳的话仿佛蛊惑了她,让她一时弃了十几年的闺阁教养,失声痛哭起来。
见她哭出声来,柳阳松了一口气。能哭出来就好,不然郁结于心,一条人命也是很可贵的。
五柳和七杀设法推倒了一座土屋,火势连不过去,两人又汲水泼得湿湿的,火焰便小了下去。确定火已消灭,两人方来同柳阳复命。
安安哭得抽抽噎噎的,总算是渐渐平静下来。
柳阳问道:“你夫君的尸首,你打算火化还是入棺?”
安安大脑一片空白,无法思考,她凄然地看着玉郎道:“但凭姑娘做主。”
柳阳觉得今天叹了好多气,简直超过了她的负荷。她看向五柳七杀,问道:“你们两个,谁会画人像?”
五柳道:“属下略懂皮毛。”
“好,”柳阳指了指玉郎,道:“你拿纸笔来,给他画一副肖像。”
“是。”五柳应了,下去寻纸笔。
不一会,五柳拿着笔墨过来,将墨调好,画了一副工笔小像,果然是惟妙惟肖,栩栩如生。
待墨汁干了,柳阳方将小像递给安安。又命七杀将木材堆好,将玉郎抬出去火化。
火舌升起,犹如一条火龙,刹那间吞没了玉郎的身躯。安安呆呆地跪坐在地上,眼泪竟是哭得已经干了。
一场火,足足烧了一个时辰,才化好玉郎的尸骨。五柳寻了一个干净的瓷罐,将骨灰拣了,放进罐中。
柳阳蹲下,问道:“我们一会就要启程了,你跟我们一起下山吧,到时送你们去衙门报案。”
安安抱着骨灰罐,半晌才道:“夫君死了,家也没了,我能去哪里?”
柳阳大感为难,试探地问道:“你的亲戚呢?有没有可以依靠的?我帮你找个镖局,送你过去。”
安安缓慢地摇了摇头,慢到柳阳都要怀疑她是树懒转世了。等了半天,却不见开口。
呃,一个锯嘴葫芦啊?
柳阳无法,只好先站起来,看向另外两个人,道:“你们呢?随我们一起下山吗?然后把你们送去报官。”
那两人顿时道:“姑娘,还请你不要报官,我们尚未出嫁。若是报了官,以后要怎么抬起头来做人?”
“那,你们要去哪里,我送你们到镖局去。”
那两人仿佛商量好了,对着柳阳行了礼,谢道:“如此,有劳姑娘费心。”
剩下一个大受打击的安安,只能先带下山再说了。五柳七杀奉命,已将山寨的财物搜刮干净,扔在马车上,又另套了一辆马车,让那三人上了马车。柳阳自去牵了自己的马来,连紫电也找到了。
当下几人顺着山路,小心地下山去了。赶到下一个县城,天已黑透了。
柳阳几人寻了一家最大的镖行,交代了送镖事宜,又拿出银票来,一人给了一千两,道:“就此别过,路上小心。”
两人道:“还未请教姑娘名字,回去也好给姑娘立个长生牌位。”
柳阳翻身上马,回头帅气地笑道:“举手之劳,不要在意。以后出门要当心!”
等到客栈安顿好,安安还是没有缓过来。柳阳累了一天,实在无力再开解她,便打算休息一下,第二天再做打算。
次日,柳阳起身,刚打开房门,就看到安安站在门口,像是等她一般。柳阳点了一下头,打过招呼,道:“找我有什么事吗?”
安安早已换上了孝服,脸色苍白如雪,再配着额头衍出的淡淡血迹,让人心生怜惜。
昨日,柳阳将土匪吞掉的两万两银票,还给了她,本意是让她随镖队一起走。谁知道安安一声不吭,没办法,柳阳只好将她带到了客栈。
等柳阳坐定,叫上早餐,安安方看着柳阳道:“恩人,我想和你一起走!”
“啥?”柳阳一口稀粥,差点被烫到。“你不投奔亲戚吗?”
安安摇摇头,坚持地看着柳阳,重复了一遍,道:“恩人,我想和你一起走!”
呃,柳阳很想知道,这个救人救出了个小尾巴,属于什么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