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世无忧这四个字,对钱直来说太具有诱惑力了。八一>中文≥w﹤w﹤w<.
他放弃一辈子的打拼选择隐退,无非是为了保住钱家根基,从天子的棋盘上率先抽身,可是他没有那个能力,保住自己的孙女一辈子不遭到迫害。
如今他和荣榆尚在人间,赵珩即便真的想报仇,也总要顾忌着他们这些老家伙,可若将来有一日他们都不在了,荣姜又拿什么跟赵珩相抗呢?
赵倧,无疑是最好的选择。这个年轻的皇叔,有气魄、有地位,机敏果敢,如果是他,大约真能给荣姜一世无忧。
于是钱直就点了头:“殿下将来,别忘了今日所言,荣府上下,我自会替殿下周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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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钱府出来,赵倧没有上马,只牵着缰绳信步街市之中。
与他所想的一样,钱直是个目光长远的人,并非是他有意指荣榆看不到未来——钱直所说他也都明白,荣榆啊,怎么能眼看着荣姜步荣臻的后尘呢。所以今早他会来试探自己,生怕自己会把荣姜带入万劫不复的深渊里去。
赵倧心里提着的那口气,突然就放松了。
有钱直在,他不怕荣榆当下会再多想,至于以后,他自然会让荣家上下都放心,放心的把荣姜交到他手中。
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有这个年头的?赵倧已经回想不起来了,感情一事他虽不像荣姜那样无知,可也实实在在是第一次,只是等他明白过来的时候,就已经很放不下荣姜这个人了。
他信步许久,再回神时一抬头,眼前赧然是“太子府”三个大字,于是又不禁摇头失笑,对荣姜的事这样放在心上,潜意识里都要替她到太子府来说项啊。
赵琰眼下是被罚闭门思过,自然吩咐了门房上不许放任何人进来,所以赵倧提步上前时,当值的小子十分的为难,既不敢放他进去,又不敢真把他请出去。
赵倧也不想为难一个下人,便把声放的很是温和:“你只管进去回禀太子,若太子不叫我进府,你就告诉他,我这就进宫请圣谕,太子府我今天是一定要进的。听明白了?”
那小厮感恩戴德的口口声声说着‘明白了’,一溜小跑的往府内去。
他回来的很快,大约是怕让赵倧等久了自己挨罚,站定的时候还大口的喘气,稍稍平复一些时才拱手回话:“太子请您进府呢,说是要闭门思过,便不好出来迎您,还请您别见怪。”
赵倧嗯一声,从怀里掏出了一两银子来丢过去,见那小厮忙不迭的收下又谢赏,他也不多说,就提步进府去了。
见到赵琰的时候,他正跟荣媛在湖心亭上面对面的博弈。
赵倧提步进了亭,荣媛因见他来,便停了手起身端一礼,随后把位子让了出来给赵倧。
赵琰没起身,只是平着声问了句安好的话,仍旧低头思考着下一手该怎么落子。
赵倧见状,从他棋盒中拈一粒黑子,施施然一落,就看见赵琰猛地抬头来看他,他这才笑道:“你心不宁,未安定于此道,何必拉着太子妃受罪。”
荣媛就在一旁赔笑,赵琰的脑袋却耷拉了下去,手里的黑子也扔回了盒子里,却仍旧不说话。
赵倧叹一声,打趣他一句:“你父皇让你思过,我看你倒悠然的很,又不用上朝,在家里摆弄花草,下棋作画,日子安逸的很吧?”
荣媛一听就赶紧朝他使眼色,却已经来不及。
赵琰立时就黑了脸,冷哼一声:“思过?您也以为,侄孙有过该思?”他也不顾着荣媛还在,就一股脑的把心里的不痛快丢出来,“荣姜胡说八道陷害我,您该不会也以为,我是个糊涂鬼吧?”
赵倧心说果真记恨上了,再看旁边荣媛的脸色也不好看起来,估计是成婚以来赵琰带她很好,如今恼上了她姐姐,从昨晚大概就没什么好听话给她。
他想着就冲荣媛摆了摆手:“我与太子有话说,你先去吧。”
荣媛知他是给自己寻个台阶,便看了看赵琰,捕捉到了赵琰眼底一闪而过的歉意,她一颗心安定下来,施施然一笑,再施一礼方离了小亭。
她退出去后,赵倧才与赵琰道:“你不是个愚笨的,应该知道昨晚固宁侯本意并非要让你难堪,是你父皇震怒之余,才把你牵连其中。”
“是吗?”赵琰像丝毫听不进劝,面上没有半分松动,“即便她本意不是这样,眼下也已经造成了这个结果。我在父皇面前失了帝心,她果然是跟程邑一起长大的,”说着眼底闪过了一丝厌恶,“一样的让人生厌。”
赵倧想火,却转念一想今日来是为劝和,若就此再把赵琰数落一顿,只怕他心里对荣姜的记恨更重,于是只能生忍了下去:“今早陛下要中书省颁旨,替你在天下人面前谢罪,你知不知道?”八壹中文網
赵琰惊恐的张大了嘴,不敢置信的去看赵倧。
赵倧却仍旧点点头:“是荣国公与郑阁老力谏,此事才作罢。虽然你父皇还是让卫津捧着圣谕一路......但已经很轻了,不是吗?”他隔着石案去拍赵琰肩头,“你不该记恨固宁侯,她是太子妃的亲姐,难道她会存心来害你吗?”像怕赵琰不信似的,“荣国公早已不理朝事,今日却为了你的事情重又临朝,太子,难道你还觉得荣家人,会陷你于不忠吗?”
赵琰选择了沉默。他又不傻,荣榆会再临朝力谏,可能有一部分原因是为了他,但是更多的绝对还是为了荣姜——无非是怕他记恨上荣姜,将来会对荣姜不利而已。
可他既然不傻,自然也明白见好就收的道理,他于政事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今次荣姜害他失帝心,荣家就亏欠了他,无论到什么时候,即便不看荣媛的面子,荣家也得保他这个太子无虞。
想着赵琰就点了头:“我明白了,还要您替我操心,我不会跟荣姜为难的。”
赵倧眯着眼看了他一会儿,终究只是摇了摇头,没再多说什么。这个太子啊——好的不学,赵珩治国是很有能力的,他一点没学着,竟全学会了赵珩的不容人,若再长大些,说不得连阴毒二字,配给他都使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