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英殿绕行出去有垂拱门,穿过垂拱门再走个十来米,就是赵珩日常批阅奏折的清风殿。八一中文w≦w≤w≦.≦
荣姜进去的时候没人拦她,赵珩的脸色叫她看不出是喜是怒,可她想来,依着赵珩心中所想,应该没什么好生气的。
她矮身端了礼,赵珩一摆手叫她坐,待她坐定了,赵珩才把眼光放到她身上去:“你想要大邺的永世安宁,再没有战火纷争吗?”
荣姜心惊,赵珩问她想不想,她能怎么说?她自然是想的,可是接下来呢?赵珩会顺理成章的劝她同意嫁给耶律明澜。
“遣妾一身安社稷,陛下是想效仿古人?”荣姜笑不出来,几乎连场面都懒得再维持,她冷然看赵珩,“我守江北四年,我母亲更是一生都在为大邺的安定戎马征战,陛下问我想不想要战火永熄?我当然想,”她隐隐感觉到赵珩松了口气似的,冷笑一声继而道,“可我不会嫁耶律明澜,若陛下信我,我愿此生驻守江北,保管有一天叫西戎不敢再来犯我大邺!”
赵珩原本听她松口,却不想她还有后话,于是就冷了神色:“你还记得何为忠君,何为忠国吗?你要驻守江北,可以!”他咬重了话音,“但是你告诉朕,要多久,可退西戎,要再多几个四年,可保江北边陲再无战火?”
荣姜被噎的说不出话来,这个问题,她没办法回答赵珩。
赵珩见她不语,就逼上去继续问:“你既然要替荣臻守着大邺,就该知道,现在应该怎么选择吧?朕不想逼你,父皇给了荣臻这份殊荣,朕也不想违背父皇意愿。”他稍一顿,“况且这是你欠西戎的,当日郑雍说过,你杀了耶律明潭,日后再想和,就一定要你来偿。”
荣姜在心里转了好几个念头,终究是把心一横,抬头去看赵珩:“陛下不光是要我替我母亲守大邺,更是要我替我母亲还债,不是吗?我欠了西戎的?陛下还不若说,我母亲欠了你,而如今到了母债女偿的时候。”她觉得有些生气,但更多的却是无奈,见赵珩闻言变色,她也不惧,迎上去继续说道,“可是当年我母亲提议借道,又何尝不是为大邺好!陛下今日要我为平息战火同意远嫁,那为什么不能体谅我母亲一片苦心,放开心结?”
“你放肆!”赵珩气极,多年的心事被荣姜直言不讳的揭穿,更多的是恼羞成怒,他左手往桌子上抓了一把,正好碰到已经凉透了的茶杯,举手对着荣姜奋力掷去,“你以为御前言辞无状,朕就不敢办了你吗?”
荣姜没有偏头躲开,任凭天青色的茶盏砸在额头上,立时见了殷红血迹。
她离开座位,双膝并着跪下去,血液流淌,几乎迷住了她的左眼:“陛下真的觉得,我母亲,欠了你的吗?”
她本意是替荣臻抱打不平,却不想赵珩听来竟然别有意思。
赵珩倒吸一口凉气,盯着她染血的面颊看了半天,突然冷笑起来:“你果然是都知道了。”
荣姜一滞,有些茫然,知道?知道什么?
那头赵珩却已经又开了口:“荣姜,你若不肯嫁,将来史书工笔下,连年战火不断的罪人就是你,”他见荣姜张嘴要说话,就打断道,“而荣臻和荣榆,甚至你的祖父,都会落得个教导无方,不识大体的名声,你回去好好想想,明天,明天朕要听到你的答案。”
皇帝下了逐客令,她就不能再留,可她满心不服,满腹委屈,原来这么多年过去,无论怎么样,荣姜跟荣家一脉相连,没有人会在意她这个人如何,若有一天她走错了路,就一定会累及长辈们的清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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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郑雍匆匆至钱府,不等通禀就径直奔着钱直书房去。
见到人的时候还没等钱直数落他,他已经抓了钱直手臂往外拉:“快跟我去荣家。”
钱直挣了一把,嗳的一声,没好气的白他:“你晚上吃了酒了?到我这儿什么疯,着急忙慌的这样,白毁了我一幅画。”
郑雍顺着他手指看去,果见一副出水芙蓉上平白添了一道不和谐的艳红色,眉头拧了一把看钱直:“耶律明澜当殿求娶四娘,说若她远嫁西戎,西戎就跟大邺永休战火,你还有心思管你的画?英王已经去了荣家,你快跟我走!”
“什么?!”钱直脸色骤然铁青,又一阵阵犯黑,拔脚就往外走。
他们二人至荣府时,荣榆是已经了火的,荣济跟荣淮两兄弟跪在书房里,一个字也不敢说。
原本前几日得知荣臻的事,那团火就没尽消,而今晚赵倧夜访,竟带来的是这样的消息,他怒火中烧时竟提了佩剑要入宫,被兄弟俩生拦下来。
钱直叹了声气:“你让他们跪在这里,又有什么用?耶律明澜当殿表态,连老郑跟殿下都措手不及,又何况是他们?”
荣榆自然知道这件事跟他们无关,只不过是找个泄罢了,眼下听钱直这样说,就黑着脸瞪了兄弟俩一回,冷声呵斥:“出去!”
待俩人退出去,钱直推了他一把,示意他消消气。
赵倧自始至终一言不,等到荣榆脸色没那么难看了,才沉声开口:“耶律明澜来者不善,我怕他是跟陛下算计好的…若是如此,荣荣不嫁,陛下绝不会罢休。”他有些咬牙切齿,恨不能把耶律明澜碎尸万段。
郑雍眼见他周身杀意毫不遮掩,啧了一声,倒没多说什么。
荣榆恨赵珩这样毒,冷哼一声:“他想都不要想,我绝不同意。”
“别说意气话,这事不是你不同意就行的。”钱直脸色也没比他好到哪里去,冷着语调呵他了一声。
旁边郑雍接上话来:“事关两国休战,四娘如果不点头,有先帝金口玉言在,陛下是逼她不得,可她从此后就是大邺的罪人,就算她保江北四年安康,以后也只会是骂声纷起,没有人会再念着她的功劳了。”他稍一顿,想起前几日钱直说的事,又不由的叹气摇头,“众口铄金,要么只身远嫁死路一条,要么身败名裂苟且人世,四娘无路可退…陛下此一招,是把她逼上绝路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