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二十七,邺城是新帝的登基大典,紧接着又定年号定西,希望兵马大元帅荣姜能一举平定西戎。[?八<一小[[说
而荣姜就是在这一天,骑着大白,风尘仆仆的进了襄安城。
怀州的都指挥使叫宇文承,他的父亲曾经官拜兵部尚书兼善州都指挥使,故而这个宇文承也算得上有出身、有资历的,所以赵珩登基后的第三年,把年仅二十六岁的他放到了怀州来掌军政。
当日程邑起兵的时候,他是个耿直的人,谁做皇帝就要保谁,这点倒是像极了他父亲——天下怎么动荡他一概不管,只是在其位,就要谋其事,所以皇帝陛下看重他,叫他掌一州军政,他就不可能放程邑过城。
而之后西戎大军突袭,他也清楚,程邑的兵马一定损失惨重,江北黎民大约也遭受了一场苦难,伦理他该出城抗西戎,但他又觉得程邑所率的江北军是叛军,沦落至此是咎由自取,所以也不肯开城门与他共抗西戎。
荣姜进城的时候带着一身戾气,她直奔怀州军军营而去,当值的守卫哪里肯轻易放她进来?两个人一人一柄长枪,交叉在门口,拦住了荣姜去路。
也不知是不是心有所忧的缘故,荣姜像还能听见城外的厮杀,想着程邑眼下的境况,心中就愈着急起来,紫薇枪在手上一起一落之间,就已经挑翻了一人。
不多时就有一队的护卫冲出来将她团团围住,荣姜惦记程邑不敢恋战,自怀中掏出明黄绢帛来,厉声高呵:“兵马大元帅荣姜领陛下圣旨而来,叫宇文承来见我!”
大约是被她的气势所震,又看她手里真有圣旨,一队人就真的不敢再动,为的犹疑了一下,拔脚往营中跑去。
大白在她胯下也不安分,像是被荣姜的那份焦躁感染了,不住的打转。
不多时有个身穿将军服色的男人出来,他生的英挺的很,荣姜眯着眼看了一回,确定是宇文承,于是拍了大白一下,拔高了语调:“宇文承,陛下圣旨在此!”
宇文承是没见过荣姜的,可他知道荣姜,也知道荣姜的枪,快走了几步,看见她手里拿的东西,赶紧跪下去接旨。
荣姜见他不抗拒,稍稍放松,而后宣旨道:“上谕,委兵马大元帅荣姜怀州提督职,提调怀州一切军政要务,怀州宇文承奉旨随其左右,若有不服者,可先斩后奏,便宜行事。”
宇文承心头大震,惶惶然抬头看了荣姜一眼,又赶紧低头,跟着接旨。
荣姜翻身下马,旋即吩咐:“开城门,迎程将军入城来,领我去城楼。”
宇文承哪里会不服?先斩后奏不是闹着玩儿的,现在是天下易主,新帝倚重荣姜他早有听闻,可听了这道旨意,才真切的感受到。
于是赶紧领着荣姜往城楼去,又吩咐人开城门,放下吊桥,迎程邑入城来。
襄安城的城门打开,吊桥也放了下去,程邑中恍然看见,匆忙下令命退入城中,却一时没顾得上去看城楼上的人。
直到耶律明洲意图率部追击,荣姜在城楼上开了口:“耶律明洲!”
程邑左肩和右腿上各中了一箭,骑着马退入城来,恍惚间听见荣姜的声音,拉着缰绳的手就顿了一下,他身边儿的副将催了一声,他才入城来。
再说耶律明洲,万万没想到会在这儿看到荣姜,于是就一个出神,可他出神的工夫,程邑已经率部尽数退入了城中。
“荣姜,你怎么会在这里?”耶律明洲错失良机,不免恼恨。
荣姜不屑的笑了一声:“我是大邺的兵马大元帅,你率西戎兵马犯我国土,你说我为什么在这里?”
“你杀我三弟在前,司徒秀又砍我大哥,”他说着抬手往城楼上去指,“如今死战,你应是不应!”
荣姜刚想回话呢,有个副将行色匆匆的上了城楼来,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荣姜立时变了脸色,冷眼看耶律明洲:“我们的账,肯定要清算的!有能耐你来破城,激我可没用。”
她说完了也不再搭理耶律明洲,返身下城楼,跟着才刚的副将一路往营地回去,入的却不是帅帐。
“怎么样?程将军伤的重吗?”她甫一踏入帐中,就瞧见军医正收拾药箱,疾走两步过去,冷着脸问道。
那军医叫她一嗓子吓了一跳,回过身来看是她,先行一礼:“程将军只是皮外伤,没伤到筋骨,元帅可以放心。”
荣姜嗯了一声摆手示意他退出去,就听见一道声音从内间传了过来:“阿姜?”
于是荣姜踩着步子转进了内间去,看见程邑身上的绷带,不由的皱眉:“你怎么样了?”
程邑面上一喜就要下塌,却扯动到了伤口,嘶了一声,额头上渗出冷汗来。
荣姜照着他啐一口:“德行!一点不顾着伤是吧?”
程邑心里高兴的很,就只管笑:“原本以为这回要死在怀州,突然见了你,一时忘形了呗。”
荣姜就又笑着数落了几句,拉了凳子过来,在他塌边儿坐了下去,才蹙眉问:“军中的伤亡如何?”
说起这个来,程邑的脸上闪过痛色:“轻伤者不算,死伤过半,我带着五万江北军来…”他说着顿了顿,“这是你们荣家带出来的兵,别说是你,就是等回了京城,我还不知道要怎么跟你外祖父交代。”
荣榆的死讯,程邑是不知道的,当日荣姜怕他得了信儿要跑回京城,叫荣大他们瞒着,之后兵变,就更不能告诉他了。
于是他这会儿提起荣榆来,惹得荣姜偏头,沉了沉声儿:“你不用交代,也交代不上了。”
程邑一时没听明白,叹了一声:“诚然老家儿不会怪我,可我总归心下难安,实在是没脸再登门去拜访……”说着他猛然收了声,突然偏头去看荣姜,“你说什么?交代不上了?什么意思?”
荣姜垂着头,也不看他,声儿嗡的很:“等你回京了,去给他老人家添一柱香,是你做晚辈的心意,这也就够了。”
“什么?!”这一回程邑听明白了,猛地坐了起身,左肩的伤口又开始往外出血,白色的绷带不多时就见了红,他阴沉着脸,“你是说…你是说外祖父他…京城里到底出了什么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