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西元年五月二十三,兵马大元帅荣姜率领六十万铁骑,攻破西戎王帐,斩西戎王于帐中,西戎众朝臣降者不论,其余皆诛之。<〔<(?八一?中文w]w]w].〉8]1>z}w?.com
这场战役,持续了长达八个月,终于画上了句点。
然而大元帅荣姜身入王帐时,因不察,被西戎王射中左肩,箭头淬毒,大将军程邑策马将她带回营地中,军医诊治后束手无策,程将军怒斩军医,不到半个时辰,荣姜毒身亡,程邑左手持剑立于帐外,除司徒大将军外不许一人进入帐中。
其后大将军贺琪将兵马暂交邓秉修调遣,只身一人,快马回京,奏请陛下旨意。
是夜,荣姜的帅帐中只有程邑一人守着,原本该一动不动的人,却翻身坐了起来。
荣姜看了程邑一眼,责怪似的:“你把军医砍了,传出去难免落一个暴戾的名声。”
程邑起身倒了杯水给她,白了她一眼:“多一个人知道多一份风险,他既然知道你是假死,我肯定留他不得。”
原来这也是荣姜设计中的一环,她中毒的消息,总要有军医诊治后,才能更为人信服,这戏才更足。
荣姜接过茶杯来吃了一口,右手轻搭在左肩上:“我要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程邑恩了一声,往她床边坐了下去:“司徒将军早就准备好了,大白你不能带走,等回到江北都处理完了,我再送它去找你。其他的没什么,司徒将军准备了大量的银票给你带着,说银子带在身上总归不方便,”他说着哦了一声,从怀里掏出个银牌一类的东西递过去,“这是盛通银号的铁凭,司徒将军说他存了银子,让你带着以备不时之需。”
荣姜笑着接了,眼中又闪过不舍:“我这一走,还有你们帮我周全这些。”
“说这些做什么,”程邑微摆了摆手,“你是富贵堆里长大的人,此一去孤身一人,这些不替你都准备好,看着你吃苦?”
两个人闲话许久,帐外却突然响起了邓秉修的声音:“程将军,你在跟谁说话?”
荣姜一惊,倒头躺下去。
程邑也是变了脸色,站起身来提着步子往外走,一边儿沉了脸,他一手撩开帐帘,虎着脸看邓秉修,阴阳怪气的开口道:“邓将军,我要跟阿姜话个别,你也要来打扰吗?我说了,谁也不许踏进这帅帐一步!”
他带着杀气冲出来,吓了邓秉修一跳,连退了两步,看看他,又往他身后看,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可再对上程邑难看到极致的脸色,也只好拱手一礼,转身离去了。
程邑稍稍松了口气,步回帐中,却见荣姜已经收拾好了行李,他微一怔:“你……”
“我该走了,”荣姜提了包袱,脸上带着笑,笑意不达眼底,上前两步,照着程邑胸口给了一拳,“后面的事,全靠你了。此地我不能再久留,咱们……就此别过了。”
她说完,见程邑没动作,一狠心提步绕过去,要趁着夜色赶路走。
却不想经过程邑身边儿时,手腕被程邑拉了一把,人顺着力道往后,就跌进了他怀里。
程邑把她揽入怀中,像珍宝般,心下是千万的不舍:“别动,不要说什么就此别过的话,阿姜,我们怎么会就此别过,”他头靠在荣姜的右肩上,吸了吸鼻子,“以后一个人在外,什么事都不要太逞强,我回京后会请旨长驻江北,你有了过不去的坎儿,给我来封信。”
荣姜由着他,手抬了抬,终究没有放在他背上,深吸了口气,劝似的道:“记得我说的话,如果他来,把信交给他。如果他不来……”她轻笑了一声,“西戎已破,你留在江北只会招人注意,别意气用事。不是说好了吗?过几年,风头过了,你来寻我,我打野味给你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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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姜终究踏着夜色消失在这大军营地之中,程邑一个人站在她的帅帐外,站了很久。
司徒秀来的时候,他整个人是愣神的,呆呆的看着远方,眼睛却没神。于是司徒秀轻拍了他一下:“天高地阔由她去,未尝不是一件好事,看开些,这是你命中没有的。”
程邑苦笑着回头去看他:“命中没有?是啊,她命里的人,大约是赵倧吧。十几年的时间,她拿我当亲人,可短短两年,她竟能爱赵倧至深,我从前总以为,这辈子,或许她不会爱上谁,毕竟那是荣姜啊,连我尚且如此,这天下,还有什么人能入她的眼?到底,是我错了。”
“执念太深伤人伤己,你是个聪明孩子,该学着放手了。”司徒秀也轻声叹,劝完了这一句,两个人都再也无话。
贺琪快马回到京城的那天,正是众将士拜别荣姜的日子,程邑按她当日所说,跟司徒秀两个人“埋”了她,墓起完了后才给人拜别,连邓秉修也没法子。
彼时魏鸣领着贺琪入清风殿,赵倧见了他,手里的折子扔到了一边儿,未待他行礼,已经问出声:“怎么样?大军何时还朝?”
贺琪一怔,从未见过这样的赵倧——急切的,激动的,甚至连礼数都忘了,大军还朝,该由军中斥候来报,何须他亲自回京?
他一时有些无法开口,他要陪着荣姜他们演这场戏,来欺骗赵倧,而赵倧是这样的信任他们,又是那样爱慕荣姜。
赵倧看他呆在原地不说话,心中隐觉不对劲儿,拧眉看他:“贺琪?”提着声叫了一句,跟着问,“我在问你话,大军何时还朝?”
贺琪拿定了主意,猛然跪下去,冲着赵倧磕了个头。
赵倧不明就里,眉头没有舒展开:“你这是干什么?”
贺琪不敢抬头,唯恐泄漏了情绪,伏在地上,有些嗡声回话:“臣启禀陛下,大元帅荣姜攻破西戎王帐当日,身中西戎王一箭,箭头淬毒,军医束手无策,半个时辰后元帅毒身亡。”他声有些颤,回完了这一句,又磕了个头,“陛下,元帅她死了。”
“什么?”赵倧一开始像没反应过来,声儿很轻,去看地上的贺琪,“你说,谁死了?”可是贺琪还没再回他一句,他想起身,全身的力气却像被抽走了一样,跌坐回去,猛咳了几声,“贺琪!”咬着牙喊了一声,呼吸变得急促起来,四下里看了一圈儿,突然捏了桌案上的折子,朝着贺琪砸过去,“我让你去是为了什么?你告诉我!谁死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