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舟到家就给沈志文去了个电话，下午沈志文就过来了。

“怎么样？”

沈舟翻了个白眼：“这么拙劣的借口，也就是祁时现在脑子还乱着，才会被我糊弄过去。”

“那她听进去了没有？”

“看样子应该是听进去了，”沈舟觉得沈志文现在的行为有些没道理，“就算她听进去了，现在她又还能有什么办法呢？公司不可能靠她一个人，她也只有两只手一个脑袋，不用卫明，她还能用谁？”

“我管她用谁呢，”沈志文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尹先生临走之前交代的事，我得给他办好，不然万一他失忆是假的呢？到时候答应我的事就不作数了。”

沈舟瞥他一眼：“你就真的一点不担心沈蕾姐？”

“我担心也没用，她那倔脾气，决定了要做的事，八头驴都拉不回来，”沈志文的语气很平静，“所以我尽心尽力在完成尹先生当初交代的事，只要祁时不倒，她就不会有大事。”

“我还真是小看你了，”沈舟伸了个懒腰，“她现在用的可是祁时那个有前科的表弟，真要是出了事，你就一点也不担心？”

“那是祁时的事，”沈志文冷漠地说，“当初用她表弟的时候，就该想到后果了，双行说白了姓祁不姓沈，真要是出了什么收拾不了的大事，以沈蕾的脾气，也不太可能留下跟祁时共进退。”

生意场上的事，死道友不死贫道，从来都是沈志文的行事作风。

“你好意思说我，”沈志文话锋一转，“你到尹氏，难道真就是闲得慌，去找点事干？”

沈舟眯起眼睛：“那不然还能是因为什么？”

“老爷子为什么突然空降一个姜宏宝去，徐一诺到现在都还在跟老爷子置气，我不信你一点消息都不知道。”

沈舟稀奇道：“他们尹家的事，我怎么可能知道，老爷子用谁不用谁，也不可能跟我商量啊。”

沈志文看了她半天：“我跟你可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妹。”

“谁也没说不是啊。”

“你可不能胳膊肘往外拐。”

“沈志文，”沈舟盘腿坐在沙发上，“我跟你一母同胞，都搞不懂你，要说你没心吧，对沈蕾姐好像又有几分真心，要说你有心呢，我要是沈蕾姐我也没安全感，你像是随时可能为了利益牺牲掉她的样子。”

“你对你哥就这么没信心？”

“我就是对你太有信心了，”沈舟开始吃葡萄，“你我还不了解吗？爱沈蕾姐那是真的爱，估计除了自己之外，最爱的就是她了，可你自己的身价利益肯定是排在她前头的。”

这次沈志文没有反驳。

沈舟伸直了腿：“你知道你和尹一景最大的区别是什么吗？”

沈志文看着她。

“是，你永远把自己排在前面，可以牺牲掉任何人，包括我。”

沈志文想反驳，但被沈舟伸出手指摇了摇打断了。

“别急着反驳我，我远比你自己更了解你自己，”沈舟笑了笑，“换句话说，其实这也是不够自信的表现，像尹一景那样，事事都在自己运筹范围之内，不存在牺牲谁、保全谁，他能预判所有人的预判。”

沈志文这次笑了笑：“你可别忘了，你跟我是一母同胞。”

这是他今天第二次说这样的话了，话里的深意却已经截然不同。

沈舟很坦然地承认：“我跟你是一样的人，紧要关头，只会顾着自己，并且这没什么好可耻的，自私是人类的本性，我们自私地活着，也没有伤害到别人。”

沈志文看了她半天，最后转身走出去的时候还感慨了一句：“被你看上的男人，我已经开始同情他了。”

沈舟一口咬下去，葡萄在嘴里汁水乱溅，她悠哉地靠回沙发背上，心想：你知道个屁，被我和尹一景喜欢的人，上辈子那是积了大德了。

沈志文走出去，把门摔得震天响。

同一时间，医院的病房门被人从外头推开，赵雪松赶紧用食指比住嘴唇，做了个“嘘”的动作。

来人果然手脚动作轻了起来。

范磊走进来，赵雪松就往外走，两个人在病房外的套间沙发上坐下来。

“还没醒吗？”范磊轻声问，“他这样一直昏睡下去可不行。”

“也不一定总在昏睡，只是这孩子从小就话少，加上现在眼睛重新被纱布缠上了，他醒着还是睡着，全看他想让咱们知道他是醒着还是睡着。”

范磊叹了口气：“这对他的打击一定很大。”

不管做了多少年的心理准备，真的事到临头，还是不可能那么轻易就接受的。

就算接受了，接下来还要面临各种各样新的挑战，一个人突然失去了视觉，就基本上丧失了全部的自主生活能力，就算后期可以通过锻炼慢慢习惯，这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做到的事。

范磊问：“徐一诺没来吗？”

“上午来了一趟，把老尹叫走了，估计是公司有事。”

尹一景在失忆的情况下，只记得徐一诺一个人，他现在又出了这么大的事，可徐一诺满心都是尹氏集团的继承权，为了尹茂请来的那个副总姜宏宝，不知道闹了多少回了。

这次尹一景手术之前，他还特意找尹一景给自己“主持公道”过，那时候尹茂顾忌着尹一景，没有把话说得太绝，导致徐一诺到现在还心存妄想。

范磊从不过问这些生意场上的事，但他们毕竟是兄弟，在这个紧要关头做出这样的事来，他多少心里有些不舒服。

“您回去休息吧，”范磊只能说，“下午我轮休，我在这儿就行。”

赵雪松知道这是一场长期战，没必要耗在这里把自己的身体也拖垮，但他也没着急走，而是问了一句：“你知道祁丫头住在哪儿吗？”

范磊愣了愣：“您要去找她？”

“找到她其实不是什么难事，她公司现在跟我还有合作，”赵雪松平静地说，“但我这次找她是私事，所以想去她家里坐坐，老头子一个人去不太合适，湉湉一会儿过来接我。”

范磊以为自己听错了，这是什么组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