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晚笙与这位小姨已经许久没见面了,在李佳怡出生之后,姜晚笙也只去见过一次,但是李佳怡的生日,姜晚笙的礼物都会按时到。
所以,从开始认人记事起,李佳怡都是拿妈妈的手机点开这位表姐的微信朋友圈看,虽然很少发动态,但偶尔也会有日常照片。
她才知道,这位漂亮的大姐姐是她的表姐,也是每年给她送礼物的神秘人。
也有四五年未见了,当年背着双肩包蹦蹦跳跳跟在自己身后叫小姨的小姑娘已经亭亭玉立,眉眼间神似自己去世多年的姐姐。
越看着眼前的外甥女,曾语晨愈发思念自己的姐姐,也内疚自己并没能像答应姐姐那样的照顾好外甥女。
往事在脑海中盘旋,曾语晨的眼眶已经红了:“笙笙,最近过的好吗?”
姜晚笙执着菜单的指尖停顿了一瞬,才淡淡地说道:“挺好的。”
李佳怡虽然年纪小,但在这样的家庭成长下已经练就了看眼色的本领,就是一个小人精,她摇了摇自家妈妈的手臂:“妈妈,表姐不开心吗?”
小孩子怯懦的声音不大不小,但刚好让姜晚笙听了个真切,她缓缓抬眸,这是她第一次与这位小表妹面对面,鹅蛋的小脸,一双葡萄般黝黑的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丝毫不怕生地朝她咧嘴一笑:“表姐你好漂亮!”
这一声清脆的表姐像一个石子掷进了波澜不惊的湖面,掀起丝丝涟漪,越荡越大...
姜晚笙眸底露出一丝错愕,但还是很快地收拾好表情,将菜单递给她:“佳怡,你看看你想吃什么。”
姜晚笙声音放的很轻,好像怕吓到小朋友,凝视着她片刻,眸中的冰霜已悄然消融。
“谢谢表姐!”李佳怡的小手费力地翻着菜单,看见菜单上的每一个甜点都想吃,脸上难掩的兴奋,但顷刻又怯生生地问道:“我可以吃冰淇淋又吃披萨吗?”
这句话她是看着曾语晨问的,但姜晚笙却先她问了一句:“为什么不可以?”
小孩子不会说谎,喜怒哀乐都写在脸上,也不知道所说的话是对是错,只知道,她要说实话。
曾语晨还没来得及捂住女儿的嘴,她已经响亮地回答:“因为爸爸不允许,他只允许我吃一种甜品。”
话落,现场陷入了死亡般的沉默。
曾语晨的脸上更是藏不住的慌张,她抬手打了一下女儿的肩膀,低声叱道:“你胡说什么!”
这一巴掌力气不大,但李佳怡毕竟只是一个四岁的小孩,她吃痛地捂着肩膀,泪眼汪汪:“妈妈,是你说不准撒谎的。”
见况,姜晚笙眉头微皱,语气不善地说道:“你打她做什么,她也没说错什么。”
外甥女的眼神犀利像一把锋利的匕首插进曾语晨的心底,她不敢直视,伸手搓了搓女儿的肩膀,歉意道:“对不起,佳怡,妈妈就是手快了。”
“没关系的,我不疼。”李佳怡的懂事超乎了大家的想象。
沈允儿作为局外人也不好插嘴,只是坐在旁边把店里的招牌都点了一个遍,也不管到底吃不吃的完,递给了服务员:“就这些,谢谢。”
服务员走了,姜晚笙望向了窗外,对面就是旧小区,她们刚从那出来,而曾语晨还没来得及就诊。
姜晚笙端起了桌上的杯子抿了一口来掩饰自己的不自然:“所以,你什么时候来东城的,身体不舒服吗?”
外甥女的关心让曾语晨有些受宠若惊,可下一秒,她眼神闪躲,干燥起皮的嘴巴嗫嚅了几下,顾忌到女儿在身边,还是沉默了。
沈允儿这点眼力见还是有的,虽然不明白自己闺蜜和眼前的小姨关系如何,但是能看出来,这个小姨对闺蜜没有恶意,至少不像姜家人。
所以,她主动伸出手:“佳怡,姐姐点了好多吃的,不过还没那么快上来,这家店有儿童乐园,我带你去玩玩好不好?”
这位漂亮姐姐,李佳怡也是第一次见,儿童乐园让她很向往,但是她还是回头看着自己妈妈:“可以吗?”
女儿乖巧得让人心疼,曾语晨更加内疚自己刚才的那一巴掌,她怜爱地揉了揉女儿的脑袋:“去吧,注意安全。”
沈允儿和李佳怡都离开了,这桌就只剩下了许久未见的两人,气氛有些尴尬,曾语晨想喝水,但抬起来才发现已经空杯。
姜晚笙叹了一口气,执起水壶给她面前的空杯倒水:“小姨,最近过得好吗?”
小姨...
这两个字,曾语晨忘记了自己到底有多久没听到了,她激动地说不出话,豆点大的眼泪已经落下。
她拿起纸巾胡乱地擦拭着眼泪,又笑又哭:“抱歉啊笙笙,小姨就是太激动了,太开心了。”
姜晚笙心里苦涩,别开视线不去看她,语气生硬地问道:“所以,你生病了吗?”
“我...”曾语晨抬手抚摸了平坦的腹部,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我想要个小孩,但是你也知道我的身体...”
曾语晨身体不好,年轻时流产了一次,怀上李佳怡都很不容易了,生产时更是差点难产。
如果姜晚笙没记错的话,小姨已经快四十岁了....高龄产妇有多危险难道不知道吗?
所以这多半是那个道貌岸然的男人的想法,姜晚笙声音冷漠地问道:“所以,到底是你想要小孩,还是他?”
被拆穿的曾语晨呼吸微滞,攥着杯身的五指不自觉地收紧,她干巴巴地笑道:“笙笙,是我想要的,你外婆不是常说儿女双全凑个好字嘛!”
听到这,姜晚笙冷笑了,她望着女人的目光多了几分失望,沉默是她作为外甥女给她留下最后的尊严。
曾语晨内心一片荒凉,她身体脱力地向后靠,却忘了这里不是家里,沙发的后背并不柔软,于是后背与坚硬的沙发碰撞,触碰到了后背还没痊愈的伤口。
太过猝不及防,曾语晨疼的面部都皱在一起:“嘶!”
“你……”
一个认知在姜晚笙的脑海中渐渐清晰,愤怒也随之涌上心头,她双手环胸,红唇扬起一抹冷艳的笑容,可笑容却不达眼底:“呵,有谁知道堂堂一名教授,在家里居然是个重男轻女的家暴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