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儿呀桑儿，你怎么就覆辙了你姨娘的旧路呢？是否身在皇家当真就那么累？母后从小对你严格要求，这么多年来也未出过什么大错。怎么这一次，便要了命呢？如今对外是腹背受敌，对内又是政治动荡不安。多少人想要踩到母后头上去。这光鲜亮丽的外表下又有谁能够读的懂，那些个被掩埋的忧伤与无可奈何？各大都郡竟然为了想要赢取战争竟然要用你的血来祭天。全部矛头都指向了你。一面是苦心经营的江山，一面是你。母后该怎么做？巴菩婀啦静卧软榻，眉头紧锁，面容萧条。“娘娘，吃点东西吧。您已经一天没有进食了。”

“本宫没有胃口，退下去吧。”

“可是…”“不好了，娘娘。”

殿外一女仆匆匆赶了进来。“放肆！何事如此惊慌！”

长宫女怒斥。“陛下在大殿大怒。一早上从各处大大小小收到了不少折子全是上书要以扶桑公主祭天的事，甚至威胁陛下说若不以血祭天便不再做垂死挣扎之战。城外更是聚集了大量的百姓，全部跪求陛下血祭天下还他们一个公道。”

当皇权无能的时候只能做出牺牲。当神也无能的时候总会有人推翻。“娘娘，不好了，娘娘。睫然王子听说扶桑公主被关押至神无塔便大吵大闹着要去救姐姐。殿下手持宝剑奴婢们怎么拦也拦不住。”

节霞跪地慌急，今岁年头到底是怎么了？“放肆，他才几岁！就能拿的动宝剑了吗？你们一个个的功夫都白练了么！竟然连一个小孩子都制服不了？”

巴菩婀啦拍案怒起。麻烦真是一堆接一堆的来。“大公主呢？”

“回娘娘，大公主向来无影无踪，奴婢们也不清楚。”

“罢了，一个个都长大了。都要高飞了。本宫只盼江山不要落入了外人手里才好。”

众人听的这话皆不敢出声。自二公主扶桑出事后，宫里上上下下皆有一股死气沉沉的感觉。莫非大政真的气数将尽了吗？“宣恰米进殿！”

“是…”小睫然一直哭闹不已，一只小手一边儿抹着泪，一边儿拿着宝剑。“全部给本王让开，不把二姐姐救出来本殿下就死在这儿。”

诚然，谁也不敢轻举妄动。都怕伤着了小王子，可又必须拦着他。于是所有的女仆都跪了下来。知道殿下性急，平常都是个不安分的货，何况现在，所以谁也不敢乱来。“殿下，二公主不是您这样一闹就能救出来的。若殿下执意要去，就从奴婢等人尸体上踏过去吧。”

“你们死了二姐姐就能回来吗？全部让开让开。”

说着便往自己的小胳膊上划了一剑，众人惊叫不已。好在恰米姑姑突然赶了回来，乘其不备隔空点了他穴道方才作罢。将小王子包扎了伤口哄了会好话，因闹的累的慌方才无可奈何的沉沉睡去。“恰米姑姑，娘娘有请。”

“嗯，本座马上就去。”

恰米看了看沉睡的小睫然眼角还挂着泪珠无比心疼。回头对众人喝令道“将殿下看好了，再敢有任何差池你们死一百次也不足惜。”

“是，奴婢谨尊教诲。”

恰米行至走廊，月海棠花开的正好，红的惹眼，紫的可爱。前方风吹纱帐隐隐约约传来宫女私语。“唉，如今也不知是个什么年头。这安稳日子也不知还能过多久了，我听表哥说我大政的江山已有大半儿被攻陷了，可直到如今军心仍旧不稳啊。都是那该死的扶桑，你说她一修道神女她乱搞什么呀，真是祸国殃民的妖孽。”

“可不是吗？自从她出了那事儿后，天山就没太平过。敌人都逼到城角下了，我就不信陛下还能沉的住气不拿她祭天！”

“哼，拿她祭天都是便宜她了。若不是她这个妖孽我二表哥也就不会战死沙场，实在是太可气了，你说咱百姓们拥戴她一家子不就是希望能得个安乐吗？如今倒好，供神供佛的倒供出了个妖孽来。”

“行了，收声吧，被旁人听见了就完了。”

“呵，谁怕谁呀，谁敢说不是呢？你去看看上上下下的宫女哪个家人亲戚没被祸害了，个个都恨不得喝了她扶桑的血。如今是做饭的没心思做饭，洗衣的没心思洗衣，一个出了错处死，人人都出错能集体处死吗？外边儿已经够陛下和娘娘忙的焦头烂额的了，要再来个宫斗可就不得了。看你诚实我提醒你一句，小王子是扶桑最疼爱的小弟。你在她身边伺候着可小心些，难保会有人为了报复扶桑报复皇家或者威逼陛下而去毒杀了他。到时候可别被无辜牵扯了进去。”

“有道理啊，哎呀谢谢姐姐的提醒。姐姐是珍丝房的吧，可否请姐姐求求你们的掌事姑姑将我也调了去？”

“行啊，如今陛下娘娘已是心力交瘁。底下的事哪里悉数管的过来，你还不知道吧，有许多人早已乘机掏了好多宝贝就等着将来万一有个什么事儿救急呢。调个人什么的那更是小菜一碟。只是以后你若是过来，可得都听我的。”

“是是是，这个自然，多谢姐姐提拔。”

恰米拳头紧收，满腹心事隐在了海棠风帐里。楚芸笙静立于戚堰野身旁。“你不会让她有事的吧？依你们的规矩她应当会被如何处置？”

“神无塔顶的厢房里，有棵马兽状神祭青铜树。她将会被锁在上面。教皇是极其神圣的职位。她身为候补教皇，受百姓顶礼膜拜。世人皆奉她为神女。可世人奉的不过是那个职位罢了。一旦有人玷污了那个职位。就是把她千刀万剐也是很便宜的事。我们的祖先是拯救苍生的阿诗依玛陛下。世代流传着她的冰纶神戒和情月杖。而候补皇女总是以教皇为重，天山人笃信阿玛教，所以无论在哪方面有所差池皆是自寻死路。近日来各郡都相继出事，谣言漫天。世人毫不犹豫的便将各种巧合归于天象，个个矛头都指向桑儿。只怕个个都恨不得将桑儿生吞活剥了。所以你说你有办法，扭转乾坤吗？”

“如此说来，在塔里反倒得了安全？否则得有多少人来找麻烦？”

楚芸笙眉头微蹙。“我倒情愿她能出来面对。以她的性子，一个人反倒坏事。本已是经脉尽断。倘若再不进行救治，只怕……她此刻怕已是心灰意冷了吧？也是命中有次一劫。倘若她定力有够好的话便就是安全的了，可她，在乎的人、事那么多。恐怕还不如出来被人一刀砍了。”

戚堰野十分痛心的说道。“何出此言？”

“青铜树被五行施法，金木水火木收的是心。犯了错的皇女倘若潜心默读无上心经时修三年还可重出神塔。倘若心难平静便要每日受魂体剥离之苦，直到天雷动，灰飞烟灭，魂飞魄散。”

“就没别的法子了吗？”

“呵，救她吗？这个世界上除了她自己谁也救不了她！这也是我平日对她严格要求的原因。如果有下辈子她能做个普通人的话，该有多好…！”

她身上的刺是那么的与生俱来。或伤人，或伤已，或两败俱伤。否则我戚堰野也不会苦守数年了，只是我不敢动的不能动的有人动了。我戚堰野饶不了他。桑儿，碧落黄泉，我愿意为你一生无言守候。求你，挺过去这一劫，三年后我带你走。天涯海角，去过那平凡的日子。“当真就没有办法了吗？”

我怎么可以让她出事？“不妨与你讲个故事。”

楚芸笙好奇。“多年前也有一个候补教皇爱上了一个书生。被五行长老关押至神无塔顶。有一个男子因从小体弱多病，所以法老言说要以女子之身生活。且不可动情，否则…猝！为了掩人耳目只好常年带着面具。这个男子的命运是可怜的。因为他爱上了外冷内热的候补教皇，他生平最大的愿望是希望扮回男装令心爱的人看见自己倾城俊美的容颜。可惜，自己的心上人竟然爱上了一个一无是处的书生。每日接到的消息便是她如何如何的痛苦和生不如死。终于他再忍受不了了，以自己无上的修为冒死潜进了神无塔。化作了书生的样子。说是有个叫青鱼的人帮他潜了进来。求她不要顾虑任何事情，一切有他和青鱼，三年后就可以出来住持大局了。纵然不能长厢厮守，起码皆在人世。倘若候补教皇不依便立马猝死她眼前。候补教皇果然依了。她知道青鱼是那个一直守护在她身边的知己。后来，青鱼被五行长老发现绞死于神无塔下。他的愿望也再不可能实现了。然而书生是自出事后便一病不起，几天后就去了。青鱼有一师出同门的青梅竹马为了青鱼的生前愿望便留在了天山境内为他默默守护着候补教皇，顶替了青鱼的身份潜入天山。化名长云。”

“什么？”

楚芸笙不可思议的作惊呆状，“你讲的竟然是巴菩教皇的故事。”

“没错，本来当巴菩九珍出关后得之书生病故的消息欲自焚随之，却被天圣娘娘拦了下来，由于局势紧张她不但不能死还必须继承了教皇之位。碍于天下众生的生死存亡和长姐的情面。到底是活了下来。直至长云在有那么一日托了封书信来才总算有了些许生机。不过一封书信到底不是救命丹只能延缓时日无法平添寿命。如今只怕也是好景不长了。”

“书信里写了什么？”

“书生猝死于桃花树下。与十年巴菩族血浸养可得来世宿命情牵。”

“这她也信？”

“你不知道，当一个溺水之人可以抓住救命稻草时是多么的求之不得。她明知自己不能死，有人为她找了个存活的理由便是她最好的良药了。只可惜她不知道有人为她默默付出了多少。这便是长云不肯升仙的原由，或许她总会觉得只有在九珍的身边才能看到青鱼的影子吧…”“你怎么知道这么多别人不知道的？”

“因为青鱼是长我十岁的哥哥。”

而我犯了一个和他同样的错。此刻恐怕再震惊的消息楚芸笙也都能消化了。“那你迟迟不升仙的原因是？”

戚堰野犹豫了片刻却没有回答。只是静看着眼前的云起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