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感到恐惧,虽然不是自己亲手将司滟推下悬崖的,但是就是感觉是因为自己司滟才想不开的,所以司滟以前才总是说,要是她素浅歌没有出现该多好,一切就不会像这样了。可是,素浅歌已经出现了,这是不可避免的事实。就算没有素浅歌的出现,还有其他女人介入司滟和白亦辰之间。人生这事,哪能这么简单就说得清楚。一行四人从另一边下山,素浅歌靠着从水樱那儿打听来的消息,带着白亦辰他们往云起山后的矮山上走去。白亦辰他们虽然疑惑素浅歌这样做的原因,但还是默不作声跟着她往前走去。云起山旁坐落着云起寺,云起寺后有一座矮山。矮山上,草木稀少,有的地方是光秃秃的一片。在这矮山上,有一座非常显眼的墓碑,凉风吹过,卷起墓前的残叶,那突出的坟墓显得非常寂寥,矮山上也并无春季之色,完全像是绿叶凋零景色萧条的秋季。几人走进一看,那墓碑上清晰地刻着:云起寺徒忘尘之墓。墓碑的左下角也刻着四个小字:生名司滟。素浅歌身后的几人从看到墓碑开始就在猜想,现在走进看到了真相,心想果真没有猜错,这就是司滟的坟墓,没想到司丞相竟然将司滟葬在这样荒凉的地方,尽管里面是空棺。司滟在跳崖的前一天晚上说的最后一句话就是:“若有一天我上了西天,必须葬在云起寺后的矮山上,并且要在墓碑上刻上我应有的法号。”
那时,别人都知道她一直惦记着削发为尼的事,侍女也只当是她太想做尼姑了,便没怎么在意,却没想到这话成了她的遗言。丞相府的人都知道,司滟生前削发为尼未能如愿,离开人世的前一天还惦记着此事,要求将自己葬在云起寺后面的矮山上。只是,她选择了跳崖,连尸首都不留下。就像世上根本就没有过司滟这个人,空棺材,不算是她曾存在于世的证据。“我来这儿,就是为了看司滟的墓,祭拜祭拜。”
素浅歌说着,在墓碑前蹲下,拿出火折子,还有袖内一些纸金元宝,她对着墓碑说:“我今日之带了这么点,改天我再多带些来烧给你。”
她抬头:“王爷也一起吧,她肯定会高兴的。”
他看着她略带忧伤的双眸,不知道她是在为司滟悲伤还是为自己而悲,亦或是两者皆有。他发现素浅歌自司滟死后,就一直这样,跟以前相比,有些奇怪。白亦辰刚蹲下来,就听到素浅歌开口:“王爷,要是有一天,出现了第二个素浅歌,我成了第二个司滟,你会不会也为我.....”她的话还未说完,白亦辰就打断她:“你在说什么胡话呢,别胡思乱想,不然我现在就带你回去。”
素浅歌看了他一眼,不再说话,打开火折子点纸金元宝,风有些凉,几次欲将火折子吞灭,白亦辰在一旁用手挡住,才避免了风对火折子的袭击。纸做的金元宝渐渐被点燃,火舌将它们一个个卷入,把墓碑左下角的四个小字映照得非常亮。一阵冷风吹过,突然天边响起一道雷,素浅歌手一抖,手指探进了火堆里,白亦辰赶紧将她的手拿起,握住,“怎么这么不小心。”
他抬头看天,乌云一朵朵聚拢,“看样子真的要下雨了。”
话音刚落,果然落下了雨滴,白亦辰拉着素浅歌往矮山下跑去,梓云和墨影也跟上去。“我们现在只能去云起寺躲雨了。”
“嗯,那就去吧。”
雨越下越大,四人跑到云起寺外的屋檐下,只见眼前雨水哗啦啦的留下,周围的一切都淹没于雨水敲打地面的声响中。有个打着伞进寺门的尼姑只是淡淡瞥了眼他们,走远,不一会儿,递过两把伞,然后一句话也不说的走了。都不等他们道一句谢。他们打着雨伞穿过院子进了云起寺,站在回廊上,望着外面朦胧的雨。忽闻寺内钟声起,本来散落在各处的木鱼声都在顷刻间停了下来,本来少人的回廊上的人渐渐多了起来,大部分都是穿着灰衣的尼姑,也有少部分是香客,他们都朝一个方向走去。白亦辰道:“这是云起寺没三日一次的诵经之时,每到三天后的这个时辰,寺内的撞钟声会响起,身在寺内的人都会前往大佛堂听人诵经。”
大佛堂正中处放着几尊高大的佛像,几名三十多岁的尼姑跪坐在蒲团上,敲着面前的木鱼,闭着眼睛,嘴里不知道说着什么,最前面几排皆是坐着年轻些的尼姑,跪坐在蒲团上,双手合十,嘴里跟着在叨念,后面的香客也跪坐着,只是大部分都是闭目聆听,双手合十,面容恬静。整齐地诵经的声音,渐渐让人感到舒心。声音很大,但并不吵杂,非常整齐,回荡在大佛堂里,穿过墙壁穿过们溜出佛堂的门。来迟的香客轻手轻脚地走到后面没人跪坐的地方,学着前面人的样子双手合十闭目聆听。素浅歌站在回廊上,静静地听着里面的声音,抬头望着外面阴沉的天。她突然觉得一切都释然了,没有什么事再让心里难受,没有事情会让自己讨厌,一切都像一张空白的纸,一条纯净的湖,不掺有一丝杂质。诵经的声音像是快高过雨水敲击的声音了,一点点占据人的心灵,脑中所有烦恼忧虑渐渐成了一潭清水,心里已经与凡尘隔世了如此之久。我终于明白了司滟为什么因为会对这个地方如此执着。这里,的确是一个好地方,仿佛它能够让人忘却凡尘中的种种,只剩下一具可以的得到升华的身子。“这里果真是一个好地方,难怪她爱来这儿,”她轻轻地说着,“不如一辈子留在这儿。”
身后的人抓住她的手,“这里有什么好的,一点欢快的气氛都没有。”
她转过头看向白亦辰,他接着说:“这儿有一部分人是先皇的妃子,她们每日吃斋念佛,过着这平淡无奇的生活。”
“很适合我,不是吗?”
她淡淡地说道,“只是你觉得这儿不好,但是依旧有许多人愿意削发为尼一辈子呆在这里,那些太妃,放弃富贵的生活,来这儿过平淡的生活,就说明,这儿也有这儿的好处。”
她说着,双手合十,闭目聆听大佛堂里的尼姑诵经。“你不是为了荣华富贵才认识我的吗?”
他的声音在诵经的声音中显得有些模糊不清,素浅歌离他近,比其他人听得清楚,“是啊,差点忘了......”她的初衷,在他看来,一直是为了荣华富贵,一开始,她就扮演了一个爱慕虚荣的女子,在他心里,或许她一直都是这样一个女子。他却渐渐不这样想了,她有时让他感觉有些神秘,根本就不想爱慕虚荣的女子,只是见她一直在奋力往高处爬。她看不懂他,他也不明白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