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月色朦胧,沾着寒气的风阵阵打在窗户上,发出呜呜声响。
卧房内,甄沁兰睁着眼睛,静静听着窗户不时的一阵吱唔声。
“夫人怎么还不睡?”
季万源伸手抚了抚甄沁兰的后背,虽背对着自己,但老夫老妻这么多年,身边人睡没睡季万源还是能判断出来的。
“……万郎如此谋划,莫不是置越儿于不顾!”
甄沁兰没有忍住泪水,哽咽出声,“你今日与晋王撕破脸皮,将来越儿在王府又要如何立足!”
宫门里的消息向来传的飞快,在季万源尚未下朝归家,朝堂上的消息已经传的遍地都是。
收到消息的甄沁兰当即落泪。季越再糊涂,也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夫君如此狠心舍弃这个女儿,让甄沁兰既心痛又心寒。
“这又哪是我愿意看到!”季万源叹气。
当初自己因为担心季越婚后受夫家欺负,特地给她相了个身份低微但才貌双全、品行端正且后院干干净净的男子,可哪里想到会让季越如此不满,还弄出了宴会上污蔑晋王冒犯自己的事情来。
季万源摇头。
季越一点儿都不适合高门大院的生活,从她那不高明的诬陷手段就可见一斑。
要不是自己在后头收拾烂摊子,现在季越的坟头草都不知道长多高了。
而这次也是无奈之举。
官场如战场,些许的漏洞都有可能满盘皆输。自己站在太子一脉的那刻起,就不可能轻易脱身。
如果不把其他夺嫡的人打倒,将来被清算,只会落得个满门抄斩的下场。
而季越这个女儿,既然成了晋王王妃,就逃不了被针对的命运,这只怕苦日子还在后头呢!命也,命也!
“万郎为何要将那图纸献上去?”
这也是甄沁兰最想不通的地方,若要与太子表忠心,把渭河的烂摊子甩到晋王头上就够他忙活几个月了,何必要做的如此之绝,让晋王从心底记恨上。
“这是族中的决定,”季万源沉默片刻,还是将实情吐露。
“族中长老似乎与太汕陈家达成了什么协议,这一份图纸就是交易的一部分。”
听到季万源提起“族中”,甄沁兰怔楞片刻,亦陷入沉默。
季万源虽然为官为宰,风光无限。但在汝南季家眼里,也只是个他们手中的牵线傀儡。
要不是家族需要一双行走在朝廷上的眼睛,一对耳朵,一张代为传达自己指令的嘴巴,季万源这个家族的旁系子弟,远远入不了主家人的眼睛。
“妾身打算明日让嬷嬷把越儿请回来,就说身子不适,需要她回来侍疾。”
甄沁兰没有再提起主家有关的事情,换了个话题。
“也好。”
季万源知道妻子是担心季越在王府里受委屈这才想的法子,点点头应下。
甄沁兰的愿望没能实现。
次日一大早,司徒岳便已带着季越,领着一队兵马,马不停蹄往渭城赶去,让来请季越前往丞相府的嬷嬷扑了个空。
京城距离渭城不过五天路程。司徒岳一行人一路快马加鞭赶过去,硬生生将时间缩短到了三日内。
自从那日见到了“水泥”这么一神奇之物后,司徒岳就没能平静下来。在那灰黑的粉末中,司徒岳看到了王朝无限的未来。
他已经迫不及待想要把这天赐之物拿到渭水上去试验试验了。
因为出行匆忙,也没能差人往渭城处送口信,让他们提早备下住处。因此,一行人在到达渭城后,只得随意租个院子,当作临时落脚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