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我与人勾结,你有证据吗?”
季满满垂眸,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这老头快死了还能兴风作浪。要是影响了她今晚的计划,就是扒皮拆骨都不能解心头之恨。
“证据,还要什么证据?我一个快死的人了,何至于污蔑你们小辈”。季长泽摇头叹气,“满满,不要执迷不悟了,只要你将背后的人说出来,皇恩浩荡,陛下自然会饶你一命。”
“空口无凭,谁会信你的话?”
季满满嗤之以鼻,没证据的人才会喜欢唧唧歪歪个半天,用一大堆的似是而非的话掩盖自己空虚的内在,强行证明自己有道理。
“若是人人随便几句话就能当真,那我也行啊。”季满满转移视线斜觑向司徒潜,清了清嗓子:“司徒潜,你无情无义翻脸不认人,为权势害死结发妻子秦满臻,苍天有眼,从今儿起好日子到头了。”
“你放肆!”司徒潜恍惚片刻怒拍桌子,自从那女人死后,就不曾再从别人嘴里听过这个名字,蓦然被人提起,司徒潜没控制住面上的惊慌,也掩盖不住眼神里的杀意。
不管季满满是胡说的亦或是真的知道些什么东西,必定不能留她性命。
“左右都是没有证据的事情,他季长泽说得,我们就说不得?”季满满没把司徒潜的阴沉得可以滴水的脸色当回事儿,被人威胁的时候多了去了,还怕他这么一个玩意儿。
季满满漫不经心等着人跳出来反驳,但场上没一个人出来当这个出头鸟。涉及皇家密辛,都是沾着人血的,他们掺和进去指不定下一个死的就是自己,一时间几人只恨不得自己是个聋子,没长这个耳朵才好。
“有证据,我这里有证据。”旁边一个不起眼的小官倏地起身向前跪在司徒潜面前,放声痛哭:“小臣知罪,还请陛下恕罪!”
小官连磕几个头泪流满面,将司徒岳狼子野心,为了稳固太子之位与季满满勾结,以及如何威胁他不准将此事说出去,这些事情娓娓道来,说的有鼻子有眼。要不是当事人司徒岳确定自己不曾失忆过,都要当真了。
“简直一派胡言,谁给你的胆子来污蔑本王!”火烧到自己身上司徒岳坐不住了。
前几天自己还和季越信誓旦旦表示自己手底下的人都被自己收拾的服服帖帖的,现在反水蹦跶的人是赤裸裸在打自己的脸,对上季越看戏的眼神,司徒岳愈发懊恼。
“小臣没有说谎,臣知晓王爷所行乃谋逆大罪,连日来惶惶不安,便私下将这些王爷传于我的书信留下,只盼有朝一日揭穿王爷的阴谋。”
王裕义正辞严,跪的笔直,颇有几分威武不能屈的傲骨。不紧不慢从袖内掏出一大叠书信递过去,借着灯火,眼尖的甚至瞧见上面印着司徒岳的私印。
书信呈放在司徒潜面前,上头印章纹理清楚,字迹清晰,可明白辨出是隆靖王的东西,抵赖不得。而信上写着对王裕的种种威胁,让他闭嘴把这件事情烂在肚子里,否则就要给他好看。
“隆靖王,你有什么要说的。”司徒潜目光如炬直指司徒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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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牵扯到司徒岳身上,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立马和跳梁小丑般蹦跶起来,歪鼻子斜眼睛,摆着三姑六姨姿态,对司徒岳指指点点。
“那贼子大破江南各城高歌猛进,王爷一个照面的功夫就将人降服,原来靠的是这好手段,啧啧,难怪了。”
“谋划不用在正道上,反而勾结这妖女祸乱朝廷,陷百姓于不义,这般人若为太子,实是家国之耻。”
“我们读书人与他为伍,就是吾辈耻辱!”
“……”
各种讥讽、恶意接踵而来。
武将们也按捺不住了,战场上的事情千变万化,前朝也未必没有不战而屈人之兵的事情发生,这些人这般说,不知道安的什么心思!岂不就是认定司徒岳与季满满相勾结么!
季满满一事情况危急时,怎么就不见他们用口水把人喷走!现在好了,王爷擒获季满满解了国家危难,这群软骨头的东西又开始嘚瑟跑出来,站着说话不腰疼指东指西瞎哔哔。
亏他们平日里读着圣贤书,怎么就长了张堪比街头巷尾泼妇般恶毒的嘴巴,惯会打口水仗,真为他们臊得慌。
狗娘养的东西!
“李大人一张臭嘴比京城最臭的粪坑还臭,王爷降服贼子靠的是本事与计谋,你三言两语弄出个阴谋诡计来,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孔圣人的脸面都要被你们这群读书人丢干净了。”
“你个大老粗知道什么,”李津面色阴沉,“这事证据确凿,人证物证俱在,还能是假的不成?我们靠事实说话,可不像某些人,腹内空空如草莽,脖子上顶着一颗不中用的肉团。”
“你说谁呢!有胆子再说一遍!”
要没要他们这些草莽把守边疆,这些文人能在这里卖弄嘴皮子吗?早他娘成了亡国奴。现在还敢来阴阳怪气嘲讽他们。
“李津,有本事再说一遍啊,装什么缩头乌龟。百无一用是书生,你们这些人,滚回你娘肚子里喝奶去吧。”
地图炮一开,宴会顷刻乱成一锅粥。平日里就不对头的文武朝臣个个上了火气,挽袖子叉腰对骂,甚至开始动手推搡,哪有半点官老爷正经模样。
“成何体统,还不把人分开。”司徒潜看着下面都要打在一起的臣子怒火中烧,桌上酒杯狠狠掷在地上。突兀的一声破碎脆响,让这乱哄哄的一片顿时安静下来。
“还真把这儿当菜市场不成,荒唐,实在荒唐!”司徒潜指了指带头闹事的几人,当即罚了三月俸禄,见人呆头蔫脑的后悔模样,方才出了心头这口气。
小插曲结束,话题又转回到司徒岳身上。若今日他找不出出破绽,解了这场针对他而设计的阴谋,怕要栽了。
司徒岳脸色难看。
这个局显然不是司徒源能做出来的,只能也只有高座上的皇帝能有这个本事。他无法理解自己的君父竟真会如此绝情对付自己。
也难怪司徒潜突发奇要在宴会上审问季满满,只有在这个宴会上,只有当着众朝臣的面,将罪名按在自己头上,才能将自己完全按死,不给自己留一个翻身的机会。
“臣妾知晓隆靖王秉性,此事绝非其所为,还请陛下明察秋毫。”赫连宁出声,此事远在他们的谋划之外,蓦然出现的人证物证让他们陷入不利的被动局面。现在似乎只能“祈求”眼前人的“宽容”,让他把此事轻拿轻放。
不过真的有可能吗?
赫连宁脸色苍白,司徒潜有除掉赫连一家的心思,没有比这件事更好的发作时机了。要换做自己,绝对不会错过这么一个斩草除根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