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咱们真的不出去吗?”
昨日傍晚曾枚派人传话,让她今天在屋内呆着,郁简琢磨了半天没琢磨明白,只想着不去学堂便是好事。
直到刚刚管家悄悄过来回话,郁简才知道曾枚的心思,是故意要给郁青添堵,在归宁这日下郁青的面子。
郁简尚未成亲,却也知道归宁是男子极其重要的一天,曾枚这样做不仅在给郁青脸色看,也是在丢侯府的脸面,郁贞下朝后肯定会大发雷霆。
“出去做什么,我病了,走不动路。”
曾枚不慌不忙对着梳妆镜细细涂抹妆容,给亲戚的帖子也没发,宴会需要的东西也没让管家采买,事情已经做绝了,没什么好怕的,大不了郁贞休夫,和自己一刀两断。
“爹爹,现在时辰尚早,吩咐下人还来得及,再晚一些,待母亲下朝就真的没有回转余地。”
郁简耐心开口劝导,自兄长成亲当日两人便吵的个天翻地覆,至今还没和好,父亲若是趁着今天这机会,把宴席办好,两人关系自然能和缓,再过个十天半个月,就什么气也没有了,但若是……
郁简越想越烦闷,想不通父亲怎么就非要和他哥较劲,就在她快受不住这古怪气氛,外头隐约传来管家的声音,似乎在劝说阻止什么。
郁简不想再同曾枚呆着,不顾曾枚反对,快步跑出屋外,与准备进来的郁青正好撞上。
“哟,这不是我们郁大状元吗?不是急着去学堂读圣贤书,怎么还在这里杵着啊。”
撒气的对象自己送上门,郁青腰一叉,勾着嘴角冷嘲热讽,看着郁简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心头畅快。
“哥,今天是你归宁的大日子,娘亲已经同国子监告假,让我在家里等着,哪里还用的着去学堂。”
郁简不敢火上浇油,小心翼翼瞅着郁青脸色。又仗着自己比郁青年纪小,厚着脸皮上前同郁青撒娇,“今天难得放假,就赖了一会子床,没想到哥来的这么早。”
“还没吃早饭吧,正好最近新来了一个厨子,甜品煮的特别好,我让她露一手,保管哥吃了还想吃。”
“父亲病的走不动路,你还有心情吃甜点啊。”
郁青把手抽回,拒绝被甜食收买。
有了季越特供的甜食,他不再是之前那个眼皮子浅、会被轻易诱惑的郁青,这回不给个交代别想轻易糊弄过去。
“哪里能啊,父亲只是不过是昨晚着凉早上起床咳嗽两声,现在已经大好了。也就那些不靠谱的下人,胡说八道,等一会儿我去找他们算账。”
郁简厚着脸皮狡辩,尴尬转移视线,又把站在一旁的季越拉出来当挡箭牌。
“哥妻也还没吃早饭吧,府里头做饭师傅花样最多,保证您吃了还想吃。”
郁简拉着季越就想走,他们几人现下就站在曾枚屋门外,等到他化完妆出来,肯定当面甩脸色给郁青看,那场面绝对比世界末日还可怕。
怕什么来什么。就在郁简祈祷曾枚晚些时候出来时,屋内脚步声越来越近,伴随着身上饰物碰撞叮叮当当的声响,不多时曾枚从屋内迈步而出。
※※※
“父亲。”
郁青再生气,见了曾枚的第一眼还是乖乖低头,见人没有应答,心跳上下波动起伏,直到身后一人靠近,替自己挡住曾枚的视线,郁青才微微松了口气。
“见过岳父大人。”
季越一拱手,在曾枚不冷不淡的眼神中,递了一支簪子过去,“听说岳父大人喜欢梅花,小婿特地寻了支梅花簪子过来,请岳父大人笑纳。”
“不……”必了。
曾枚拒绝的话说到一半,眼神扫过那精简甚至是粗糙的簪子,拒绝的话断在嘴里,神色动容伸手就要去拿簪子,被季越一晃躲过。
“岳父大人,这是小婿三朝回门的礼物,自然是要在家宴上当场交给您才是。”
季越笑眯眯的模样,让曾枚心头阵阵发冷。不甘心地收回手,曾枚冷着脸让管家去采买,又让人拿了他的帖子,去请家中的长辈过来。
回门宴热热闹闹地办起来,收到请帖的嘴上抱怨两句,还是给了面子赶过来,等到郁贞匆匆赶回来,家中宾客盈门,看见她进来,纷纷笑着恭贺她有个好儿婿。
这话让郁贞摸不着头脑,季越是京中人见人厌的纨绔,没想到还能从别人嘴里听到一句夸?
“少公谬赞了,我那儿婿资质平平,哪里配的上您的一句好。”
郁贞连连摆手,司徒少是京城中有名的大家,文采斐然,门下弟子无数,就连当今丞相也出自少公一门,是真正的桃李满天下。
唯一的毛病就是喜欢到各家宴会上给主家找麻烦,套用各种名家经典,把主家宴会上这些肚子里没墨水的人弄得下不来台面。
这么一个人会去夸一个纨绔,郁贞只以为她是在说反话,哪里敢应下。
“哈哈哈,没想到安平侯也有看走眼的一天,”少公抚了抚长须指着周边的徐羽,“场上众人皆可作证,你那儿婿可是真人不露相。”
“几句话就把咱们的状元驳倒,呛得她一句话也不敢说,这本事可不是谁都有的。”
“老师,您别嘲笑我了,”在众人的笑声中,前前任状元徐羽以袖子遮脸。
被司徒少天天拉着去各家“拜访”,徐羽从不自在到现在的适应,甚至也感受到其间的乐趣,看着那些人答不出话来抓耳挠腮的样子,确实别有一番乐趣。
不想今日自己作弄季越这草包,反倒被两三句话堵的说不出话,成了被欣赏的猴子,真是羞死人。
这么多人,也没有必要骗自己,郁贞嘴上谦让,心底对季越大大改观。原以为只是京城中的纨绔,肚子里竟然也藏着墨水,郁贞对季越这个便宜儿婿顿时满意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