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得正香被人从被窝挖出来,杨安芳浑浑噩噩脑子一片空白,等到听见“杨素震怒问责”,杨安芳一个激灵吓醒了。
她虽然疼宠美人,但也是知道这事开不得玩笑,针扎刻着她母皇名字偶人,就是把刀架在她脖子上她也不敢啊。
自己这回怕是着了道了!
回味过来的杨安芳立马让人把孙柒带来,但早已人去楼空,找不着丁点人影。
被人耍了一把的杨安芳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跪在杨素面前就差拿自己的项上人头发誓,这才让杨素稍稍收起疑心。
“这事既然不是你做的,那便另有其人,朕给你十日期限,把背后的人找出来给朕一个交代,否则……”
“是。”
杨安芳抹了把额角的冷汗,苦哈哈应下差事,杨素的话未尽,但里面的深意她也能体会到--
这件事情要不能找出真相,她的好日子也到到头了。
不为别的,就算是为了自己今后能够有娇妻美妾相伴左右,杨安芳也要拼一把把背后阴自己的小人抓出来。
“母皇,女儿欲同张弎对峙。”杨安芳绞尽脑汁,竭力找个突破口。
她确实是让张弎去给季越一个教训,但她说的是让张弎想办法把季越引到花楼里,再把“季越逛青楼”一事传到郁贞耳里,依照郁贞对自己儿子的疼爱,郁贞必定会看季越不顺眼。
只要她俩窝里斗起来,自己时不时帮着煽风点火,季越就会成为众矢之的。届时,没了郁侯这个岳母背后撑腰,季越就是任她揉搓的软柿子。
她们计划中半点没有提到扎偶人一事,就不知道是传错话还是怎么的,竟然出现张弎带着人偶到季越府上,栽赃陷害季越这一荒唐事儿。
要是能弄明白这里头的差池,说不定就能找到破局的关键。
“嗯。”
杨素应下,让人把张弎带过来。她知道自己这个女儿空有一身好皮囊,也不介意多指点两句,让杨安芳另一边从伺候孙柒的仆人入手挖出信息。
就在二人难得相谈甚欢时,被派去牢内带人过来的蒋冬从外头匆匆闯进来,惊慌失措。
“陛下,张弎死了。”
“死了?!”
杨素惊疑。
自己前脚离开天牢后脚人就死了,天底下哪里有这等巧合!
“张弎在牢内突然大呼腹痛,狱卒前往查看,前后不过数十秒的功夫,就没气了。”
感受到身上越来越沉重的威压,蒋冬颤抖着身子。自己才说了一件事情,杨素就如此愤怒,另外一件事情说完后,她不知道还有没有命离开。
按下心头的恐惧,蒋冬畏缩着把王奇死了的消息一并说了出来。
王奇被送进监狱后,两腿颤颤,问什么乖乖配合答什么,可就在把人从刑架上解下来,让她签字画押的功夫,王奇翻脸不认账,又趁着狱卒不注意,抢过她们腰间的刀抹脖子自尽了。
刀口颇深,脖子都割断了一半,可把狱卒头头吓得够呛。
两人前后脚闹腾起来,相差不到半炷香功夫,鲜活的两条人命都没了。
“太医仵作都看过了,人确定都死了?”
“太医赶到时,两人就没气了。”
蒋冬跪在地上,忍耐着杨素愤怒之下的拳脚交加,丝毫不敢动弹,默默忍受疼痛。
“刘井呢?人死哪里去了?朕让她看管监狱,竟然出这么大的纰漏!朕是养她吃闲饭的么!你,去吧人叫来!”
杨素眉毛倒竖,她倒是要好好问问刘井是怎么办事的,干了这么多年差事,还能让罪犯莫名其妙死在牢内。
面对杨素的质问,刘井找不到推脱的借口,事情发生在她的地盘,也是由她亲自负责王奇和张弎两个重要人物的安危,现在出了这事情,责任全在她身上。
“张弎是怎么死的,是谁下得毒手?还有王奇怎么回事,好端端的自尽了?”
骂归骂,事情还是要弄明白。发了好大一通脾气后,杨素让刘井把事情解释清楚。
王奇在她身边伺候了十来年,脾气秉性她知道的最为清楚,知道这狗东西就是个贪财的怕死鬼,能让一个怕死鬼自尽,里头铁定大有文章。
“臣无能,没能为陛下分忧解难。”
刘井惭愧磕头,事情一发生自己立马追查,争取最短时间把对张弎下毒手的人揪出来。
可查了半天,也不知道是谁在水里下的毒,值守的狱卒又各个直呼冤枉,吵吵嚷嚷闹得她一个头两个大,什么思绪都没有。
因此,面对杨素的责问,刘井半天讲不出一句话。
“查,这件事情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杨素被刘井支支吾吾的样子气的心梗,她就不信了,还有人能在她眼皮子底下只手遮天,把手伸到皇家牢狱内。
“刘井,你和皇长女一起负责此事,另外让大理寺也一起参与,这件事情若不能给朕一个交代,你们一起提头来见。”
※※※
“这事不好办啊!”
大理寺的停尸房内,王甄远在张弎和王奇的尸首边来回转悠,一个脖子断了一半,一个毒性发作面部乌黑,死因明显,可这背后牵连的东西可不好追查。
“有什么不好办的?”
杨安芳捂着鼻子一脸嫌恶地站在一旁,“把这中毒的下毒手法找出来,再把这毒素的来源搜一搜问一问,打听打听,不就成了。”
“实在不行,把当时的狱卒全部抓起来严刑逼供,就不怕她不招。”
何必浪费老半天的时间,到停尸房在死人身上费功夫。
“死人身上的信息最为重要,王大人能屡破奇案,靠的就是这手在死人身上找真相的功夫,大皇女还请稍安勿躁。”
刘井怕这祖宗甩袖子就走,转头去霍霍自己手底下的三两只小猫,只得耐着性子给杨安芳解释。
“张弎的尸首面色发黑,但嘴角不见鲜血,这说明这毒不是从嘴里进去的。毒药毒性发作一般烧心烧胃,嘴里必定有血迹。”
“再看着这尸身,全身只有脸上发黑,说明毒素积聚在头部,这毒很有可能是从耳朵、眼睛沾上的,再看这色泽深黑……”
“本宫没心情听你分析,直接说吧,张弎是怎么中毒的,中的又是哪种毒?”
杨安芳打断刘井的掉书袋,她又不是仵作出身,对这些细节不感兴趣,也听不懂刘井的分析,还不如直接告诉她真凶来的实在。
“毒是西域的迷迭,化入水中,无色无味,沾之些许便会中毒,寻常解药根本没用。”
“当时毒素混在水里,水又浇在张弎身上,便引起中毒。”
按照杨安芳的要求,刘井没有再“添油加醋”,干巴巴把自己知道的事情道出。
这药极其罕见,若不是她曾经与一位西域人攀谈过,还不知道天底下能有这般厉害的奇毒。
“可证词上说的是‘张弎大呼腹内疼痛难忍’,这毒若不是进入腹中,如何会引起腹痛?”
杨安芳怀疑的眼神瞄了眼刘井,“刘大人莫要班门弄斧,王大人都还没开口,你个门外汉倒说的头头是道。”
“臣……臣不敢。”
刘井气急,好悬才按捺住自己想给杨安芳一拳头的心思,拱了拱手闷闷不乐缩到一旁,决定当个哑巴充当背景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