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要参与调查,皇子皇妃一律留宿在宫内。秦塬也回到他的清宁堂,屋内没有清扫,积了薄薄一层灰,就连茶水也散发着不同寻常的酸味。
“人呢?都是瞎子不成!主子回宫也不提前准备点,皮痒了等着去慎刑司松松筋骨!”
小喜子拉着声音在外头教训人。毕竟同样是宿在宫外,四皇子宫殿依旧收拾的妥妥帖帖,一连串的宫女太监捧上热茶热饭,对比之下秦塬就成了敷衍糊弄的对象,不仅没口热茶,就连被褥也带着点霉味。
踩低捧高,呸!
“小喜子公公这是对咱家的安排很不满意啊。”内殿外,黄信钟一步三摇的进屋,知道手底下人耍滑不老实、欺软怕硬,黄信钟特地到替三皇子把关。
只是刚一进屋就听见小喜子对着他的手下发火,着实踩到黄信钟雷区,他打骂自己手下人那是家务事,关起门来怎么打骂都行,唯独不允许别人挑剔他的人。
护犊子性子的黄信钟阴阳怪气要向小喜子讨个公道,“杂家手底下的都是勤快本分人,小喜子公公莫要颠倒黑白。”
黄信钟指了指一个刚刚摸鱼摸得最狠的小太监道,“这是陛下身边伺候的,前儿刚得了陛下几句嘉奖,小喜子公公这是连陛下都要质疑?”
“不敢不敢。”小喜子尬笑,被黄信钟的把戏恶心的不行。陛下身边伺候的太监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就是个抹过龙椅脚的小太监也是“陛下身边伺候的”。
不过名头好听用来压人。
知道这一茬过不去,自己也掰不过黄信钟的手腕,小喜子连忙低头示好,正要说两句好话,没想到殿内秦塬跑了出来,拦在自己面前对着黄信钟讨好奉承。
拿着一小荷包的银子递到黄信钟手中,脸上的谄媚傻笑连他这个在秦塬身边伺候的人,都略不适应,惊掉眼珠子。
什么时候自己的主子这么“聪慧”了?
转念一想,小喜子很快想通关节,审南司刚受重用,陛下不管如何一定会有所表示。而审南司的消息囊括全宫上下,谁知道陛下随眼一瞄会不会刚好看到“黄信钟纵容手下太监欺压三皇子,三皇子被迫讨好委屈求全”的信息。
借刀杀人,啧啧啧,也只有三皇子妃想得出来。
果不其然,次日在黄信钟被陛下叫去斥责,偷懒耍滑的小太监们也挨了一顿板子,有前车之鉴,调到秦塬宫殿的太监宫女手脚勤快麻利不少。
清宁堂内
杜慧踏步进屋,屋内的朴素让她眉头一皱,“库房里还有不少好物件,怎么都不给摆上?”杜慧扭头斜视跟在身后的小太监,“你们这些狗眼看人低的东西,整天吃了熊心豹子胆就知道糊弄主子。”
打探到黄信钟被训斥一事,杜慧便急急忙忙往清宁堂跑一趟。参与主管六宫事宜,黄信钟这个内务府主管办事不妥当,她于情于理都要走这一趟。
“要不是父皇手眼通天,我和妹妹真要让这些奴才给害了,”进屋自然而然入座,杜慧牵过季越的手以姐妹相互称呼起来,“这几日刚接手宫中事宜,大事小事没个头绪,这些奴才就挑准了这一点来欺负人。”
“咱们夫君兄弟手足,都是一家人,我哪里敢厚此薄彼?”
杜慧长吁短叹对季越抱怨着当家的各种不易,“我知道皇弟身体不适需要更费心些,我还特地让黄公公多选些人伺候,哪里想得到这些奴才阳奉阴违,明面一套背地里还有一套。”
“这几日我代管后宫,虽然没什么本事,但话也有点用处。要是有人欺负不长眼的,我帮你们出气!”
杜慧眼神扫视一圈,所有宫内太监宫女低头不敢对视,齐齐曲身行礼口称“不敢”,这威风程度叫季越自愧不如。
“添人的事情就不必了。”
季越默不作声听杜慧抱怨,直到人提出添人事宜,才开口说出两人见面后的第一句话,“三郎君不喜人多,人多反而要闹腾。”
“唉就希望赶紧把陷害母后的人找出来,我俩好回府内看顾最近新种下的茶花。”
季越凝眉向着杜慧诉苦,“那花实在娇贵,我找的园丁试了好多次都没能种好,最近在想着要不要换成梅花。”
“据说冬日暖阳下,赏雪梅饮香酒是人间逍遥仙的生活。还有秋日桂花也不差,饮一壶桂花酒,自斟自饮怡然自乐。”季越像是看不见杜慧脸上的微微凝滞的笑意,吹嘘分享着种花心得。
终于从春日迎春谈到夏日荷花,再谈到秋日桂花,拉着杜慧不让走,大有聊到天黑的意思。让在宫中有着端正优雅名头的杜慧也坐不下去了,寻了个借口匆匆离开。
“在后面躲着做什么,你要是早点出来,我还不用多费口舌。”见人走得没影,季越伸了个懒腰,起身将鬼鬼祟祟躲在屏风后的秦塬牵出来,四季的花一路聊下来,讲的她口干舌燥。
“咱们回去、种梅花吧。”
秦塬眼睛闪闪发亮,他的注意力还停留在季越口中的各式花上,毕竟御花园内的花虽然多,但都没有季越讲的好看好听好玩,光是雪梅一支便让他心动不已。
“可以。”
季越点点头,“明日让小喜子买些树种到府内,在亭子外种上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