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高照,月光将药谷的夜景,一览无余的展示在众人眼中。祁礼望着这月光有些微微出神,回想她曾经所言,昔日楼山伏击西军,也应是这般明亮月色。
周围已知的塞北暗哨,已成为南军刀下魂,银羽甲胄在这月光之下闪着银光,南军镇北铁骑与三十万大军聚集在药谷断崖。
祁礼身着南军戎衣,镔铁甲胄泛着青光,握紧手中苏老的苏家长枪,往空中高高举起。
他激昂的喊道:“众南军将士听令!此行前去塞北王庭,直捣塞北内部,将塞北人赶出北境,保我南国疆土不再受侵扰,并且救出苏青茉将军,还她清白!”
“驱塞北!救将军!”
众人高声作答,声响在药谷回荡。卫秋看向祁礼轻点着头,便是带着最后一名铁骑消失在了断崖边上...紧接着弓箭手,弩手,步兵...陆续下崖,方才声势浩荡的队伍,此刻皆是潜进了暗道里。
幽长的暗道此刻被火把照明,将士们快步向前,只有脚步声,马蹄声,还有甲胄发出的摩擦声响,
南国拖延开战,本就因等待铸造局的镔铁军械,而这暗道中塞北人藏匿的军械,已是备齐所用,可谓是天助我南军。
那日三人探道而归,已是来不及将此军情禀南王,祁礼便是当机立断,借此暗道直击塞北王庭...他等不了了,不能再等了...那塞北人回王庭复命,定是要逼迫她说出城防图...如是按照先前计策,不知又会出现什么不仅可控之事。
不能再让她涉险,不能再守株待兔,必须先发制人,立即起兵,杀他个措手不及。此举,祁礼也未曾告知苏老,苏家不能再失去任何人了...这剩下的就交给他去守护吧。
祁礼握紧手中长枪,恨不得立即飞过去,那朝思暮想的人,即将见到,此刻她还好吗?
塞北大帐
都说这馝齐香治百病,可此时,这香不过只能起到一丝安神作用,而纵使点再多的馝齐香,也无法抑制住这帐中人焦躁的情绪。
岱钦目不转睛的看着躺在床榻上的苏青茉,她面无血色,只有一丝虚弱的气息,证明她还活着,他低声道:“大师也无计可施了吗?”
斋月摇摇头,将捣好的草药放在她嘴中,叹道:“舍舍迦服用的药剂过量,她与之抗衡,已是伤及五脏六腑...贫僧虽是懂些药理,可终究不是医士...这草药只能暂缓病症,贫僧需要弄清那药剂是何药材所制,才可研制解药...如是时日过长...她...”
还没等斋月将话道完,岱钦不愿听到那个字,便是抢声打断了他。
“叫魏曦来!快!”
“妾身来了。”
魏曦掀开帐帘走了进来,她拿着一只瓷瓶递给了岱钦,仔细的瞧着床榻上的女子,嘴角闪过一丝微笑。
她看向斋月,漫不经心的说道:“真言剂未有解药,大师精通药理,就将这药拿去好好钻研吧...只是这舍舍迦怕是等不起了...”
啪!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响,魏曦重重摔倒在地,脸上立即浮现出五指红印。她却未像往常那般哭泣,反而仰首大笑了起来。
她看向愤怒的岱钦,怒吼道:“难道我堂堂晋国公主,就比不上她这南国阶下囚吗?”
“岱钦!岱钦!不好了!岱钦!”
嘎鲁慌张的冲进大帐,她的脸色已是苍白不已,额头布满细汗,整个人双腿一软跪在了地上。
岱钦揉着眉心,站起身,怒斥道:“何事?”
“南...南军压境了...”
话还未道完,只觉得地面开始震动起来...疑似千军万马奔腾而来,马啸声,号角声,南军的吼叫声从帐外传来,岱钦愣在原地,片刻便是扯下长刀冲出了大帐。
魏曦站起身,瞥一眼苏青茉又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斋月。
“她活不了了,南军来了也于事无补...你早些逃吧。”
道完便是跌跌撞撞的走出了大帐。
宽大的草原星火点点,那月光照亮着大地,无需火把,也能看清塞北士兵恐惧的表情,一切来得太突然,一切来得太快...有些塞北士兵手中甚至还端着马奶酒,可已是身首异处。
祁礼举着长枪,在马背上用力的挥动着,他正与其搏斗之时,另一塞北骑兵挥着弯刀从后砍来,刚一举刀,一支箭羽破空而来,正中眉心。那人摔下马,紧接着祁礼周围的好些士兵皆是纷纷摔马。
宁司昌向他点点头,便又从箭篓里抽出箭羽四处射杀着。祁礼嘴角弯起弧度,转头驾马从尸体上一跃而过,他身手迅捷,犹如浮光掠影一般,那银枪在月光下犹如索命鬼火,所到之处,皆是一片猩红。
大片闪着银光的甲胄,在此刻已是丢失了那亮眼光芒,鲜血将战甲染红。片刻,天地间,刀光剑影,血腥弥漫,伏尸遍地。
岱钦骑着一匹玄色骏马,高举着长刀,带着塞北骑兵冲了过来。他们抬着手臂,转动着手中弯刀,嘴里发出阵阵吼叫声。
祁礼拉住缰绳,转头大喊道:“布阵!”
只见南军铁骑纷纷停止了冲锋,取而代之的,是身披镔铁重甲的步兵,他们身躯四周乃至头顶之处,皆是围了一块厚厚的镔铁盾牌,那盾牌上有好些小孔,通过这小孔击杀骑兵。
昔日塞北之战,因塞北骑兵实力太强,南军在骑兵上吃过大亏。如今这反骑兵重甲,便是起到了关键的作用。
可塞北骑兵并不知晓这为何物,依旧奋力的往前冲锋着。所经重甲之处,马匹纷纷被砍伤,整个骑兵队伍悉数摔倒在地,而镇北铁骑则是放下长枪,纷纷拿出长弓,万箭齐发。
剩余的骑兵见状纷纷退了回去,不敢再贸然上前,而南军也未再射击。双方在草原之上僵持着,可这优胜劣势,已是一目了然...见岱钦骑着马,走出了队伍...南军重甲兵也退至两旁,祁礼驾着马,从中间走了出来。
他身后拉着一人,捆绑着双手,那人,便是旭日干。他与南军在暗道相遇,一人与三十万兵马如何能抗衡,如同一只蚂蚁被逮了个正着。
祁礼瞥了一眼旭日干嘲笑道:“昔日奉城,我记得我说过,要取你首级。”
旭日干被绳索拉扯得一个踉跄,突然笑出了声,他讥笑道:“南襄王记性真好,可还记得我说过什么?你的女将军...怕是活不过今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