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第一个敢站出来的，就会有第二个，第三个……
瞧着受过李知月和知府官威关照过的人络绎不绝的进来，对李知月拳打脚踢，秦艳茹疯了似的冲过去想要护着李知月，却被义愤填膺的众人按在一边无可奈何。
她崩溃大吼：“你们这些满口道德仁义的伪君子！对柔弱无力的女孩子家也下得去手！”
有人冷哼：“她让人打我老娘时，怎么不见她柔弱！”
“就是就是！现在倒想起自己是女子了。”
“平日她故作端庄高贵，发起狠来简直就是个泼妇！”
“可笑北郡富贵之流还吹嘘她清丽秀雅，真是眼瞎，这种仗势欺人的狗东西，呸！连我家阿黄都不如！”
一时间哭喊哀求声，人群嘈杂的吵嚷声，屋内外乱做一团。
凤允见状，给浮华使了个眼色，准备走人。
浮华会意，在屋中众人皆围着李山一家群起攻之，无人注意这边时，突然伸手将她揽到怀里，拂袖落下纱帐。
凤允惊疑之下，只听他温柔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去哪儿？”
“随便。”她慌不择言。
一声轻笑过后，凤允只觉身体随他一倒，耳边嘈杂之音尽数消弭。
几声鸟啼在静谧中响起。
浮华身上若有似无的冷香，仿佛寒域的冰雪味让凤允瞬时心慌。
她连忙撑着身子抬头，左右一看，屋内陈设甚是眼熟。
凤允换了容貌的当晚，浮华瞬息间就将她带到一处四面环山，宽广华贵的府邸。
听初闻说，这是浮华为供她小住几日，造出的幻境。
府中楼阁别具风雅，花团锦簇流水涓涓，俨然世外桃源人间仙境。
院外变幻缥缈的山脉，还有院中霞光旖旎的花圃，当时让凤允好一阵新奇惊艳。
这间屋子，正是她先前住过的。
此刻二人正以一种极其暧昧的姿势倒在床榻上，凤允整个人还趴在浮华身上。
身下妖孽的男人正好整以暇，眉眼含笑的瞧着自己。
凤允心中咯噔一下，故作镇静想从他身上起来。
“阿允。”他柔声道：“我方才所说，只针对别的女人。”
凤允莫名其妙。
“你不一样。”他满眼含笑：“我不讨厌同你这般亲近。”
他是指方才说李知月脏？
凤允心下登时一震，忙不迭挣开他揽在自己腰间的手。
起身顺势坐在床榻一侧：“是么？那很好。”
她慌忙岔开话题：“你怎么没有心跳？”
浮华慢悠悠起来，正了正被压皱的衣襟：“我非是凡世之人，心脏自然有别于凡者。”
凤允心不在焉点点头，一时不知如何自处，打算先行离开。
她要离这个男人远一点。
“我送你。”他跟着她走出屋子。
“不用。”她已不敢再对上浮华那双摄人的眼，连连摆手：“许久没出来走动了，听闻玉面楼出了新的胭脂，我去瞧瞧。”
“也好。”浮华在她身侧驻足，抬手拂过她的脸颊，将她容貌换回李云画的样子。
“我让初闻来接你。”
敷衍的‘嗯’了一声后，凤允匆匆离开小院，大步流星往前宅而去。
白衣小童上前来为她打开府门，外面本该是深林的景致，突然就变成了北郡城南的街市。
凤允回头瞧了瞧门上‘白府’二字，长长舒了口气。
本该还在金缕茶楼楼下等着的初闻，忽而从一侧迎上来，躬身行礼：“姑娘要去玉面楼恐怕有些远，来时的轿撵您让他们先回了李府，且稍等片刻，小人去备轿……”
凤允摆手：“累了，回李府。”
初闻颔首，李府也在南街，走回去仅几步路远，倒是用不上轿撵。
金缕茶楼的闹剧在府衙官兵赶到后立马散场，乌合之众尽数逃走，留下形容狼狈的李山一家。
李山不敢声张，带着被打得鼻青脸肿的李知月母女回府后，才指着秦艳茹鼻子大骂，怪她胡言乱语，害他得罪了大人物。
秦艳茹委屈极哭诉：“我同月儿受了这等奇耻大辱，你还有什么不满！”
“你自作自受！”李山驳斥：“你就是故意挑云画的刺，借此混淆视听好让我忘了你同王正峰的丑事，呸！”
“上梁不正下梁歪，你这幅德行，害得月儿也学你不检点。”李山摔了桌上的茶盏：“云画自小安分，怎么可能去茶楼与人苟且，我真是昏了头才信你的鬼话！”
“你身为一家之母，成天闹得府上不安宁，现下不要惺惺作态，滚吧，马上收拾东西滚回秦家！”
“老爷！”秦艳茹崩溃，跪地大哭。
“来人，给她收拾好东西，送她回秦家，老子今天就休了这不守妇道的毒妇！”他怒吼完，一眼也不想再看这女人，拂袖而去。
此回，再也没有给她什么转圜余地，下人们收拾好她的西东，便被护院的送上马车送往远在东洲的秦家。
李知月一身是伤，只能躺在屋中休养，听闻她娘被赶回秦家，拖着伤体跑去找李山求情，奈何李山因着秦艳茹，连她也不想见。
“好几个下人瞧着她哭天抢地被送回房去，此回应该会安生几天。”初闻面无表情的向凤允转述他见到的情形。
“不，她不想安生。”凤允瞧着面前打开的一小个锦盒，得意的笑笑。盒里装了满当当的金子，是柳青蓝为秦艳茹被赶出府送来的谢礼。
“此回害人不成反成了北郡的笑话，只会让她把气撒到李云画头上。”她摆手让初闻将锦盒收好，拿了剪刀起身到花架上，剪下一支花容衰败的山茶：“杀人不如诛心。”
“她看重什么，我就让她失去什么。”
初闻抬了抬眼，不可置否。
之后的五日里，李知月都在养伤，倒是没再出什么幺蛾子。
柳青蓝派人传话来，说李知月给远在巍城的李文去了信，要他劝李山将秦艳茹接回来。
李文是李山的大儿子，从小钟灵敏秀深得李山喜爱，后来更是中了进士，赴巍城做五品通判。
若是他出面，李山十之八九会松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