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百年来，不都是自己陪在他左右么？
思及此，她心情好了些，跟随浮华在矮桌前落座。
白衣女子端了一壶酒来，为二人斟满。
千夜眼中盈满笑意瞧着浮华：“尊主今日怎有空过来？”
浮华垂眸看着杯中酒，笑意凉薄：“顺便来逛逛。”
千夜眸色一暗。
顺便？
“令妖界魑魅染怨变异之人，你可有查到什么？”他道。
千夜摇头：“尊主那日传信来，臣便连忙去查了界内各处。”
“结界没有松动变化，界内也未见有何异常。”
“实在想不通，幕后之人是如何将魑魅带出去的。”
她细眉微蹙，似有犹豫：“冥府执掌天地轮回，对我妖界来去自如，臣想那人会不会是…”
“千夜。”浮华打断她。
“妖界不乏轻易能入冥府之人，冥府若想挑拨魔界与凡世，以怨气催化魑魅作乱，留下这么明显的破绽，岂非愚蠢。”
“是臣考虑不周。”千夜颔首。
“幕后之人，怕是想让魔世再起纷争。”他淡淡道。
“您是说……”千夜满目惊疑：“九天界？”
“天殿当初如何一统四界，想必你也有所耳闻。”浮华眸色沉沉。
帝神君尧刚登九天帝位时，四界本是平起平坐互不干扰。
后因魔界突然与冥府争端混战，导致凡世受此波及生灵涂炭。
君尧带领九天界出面止战，又救凡世于水火。
因此，凡世主动尊九天界为首，寻求庇护。
而魔世与冥府紧随其后，也臣服于九天界统治。
自此，九天界一跃成为四界秩序的主宰。
但在当时身为旁观者的浮华看来，那不过是君尧为了让九天界立于顶端，吞并其他三界而下的一盘棋。
“自孤承了这魔尊之位，事事未能顺遂君尧。”浮华冷笑。
他恐怕，是想故伎重施。
千夜双眸一颤：“若真是如此…”
帝神如果真的要针对魔世，他们怎么抵挡得了！
浮华抬眼看向千夜，她眸色隐隐失措，毫无半分平日的傲慢。
忽而冷笑：“不过是孤的猜测而已，何必慌张。”
“你很怕君尧？”
“臣敬畏者，唯尊主一人。”千夜连忙伏首跪地，心中慌乱。
“臣这就让人去探探天殿异动。”
“不必。”浮华扬起一抹笑来：“天殿与冥府孤已让人去查。”
“你只需尽快将流离在外的魑魅追回。”
“臣领命。”千夜垂首，忍不住咬唇懊恼。
她在浮华面前，总是做不到喜怒不形于色。
一点点情绪，都会被他看得透彻。
殿外，斗兽正到精彩处。
两旁看台的酒桌小塌人满为患，有一鸟身人面的妖正在吆喝旁人下注。
凤允抱臂走过去看热闹，见众人下注不像凡界用金银，而用物品。
“蛇族大小姐下注琉璃弯刀一柄，押红萼胜！”
“青鸟三少下注鬼蛊一对，押蚩耀胜！”
“还有没有要下注的？快快快，抓紧了！”
旁人见了下注的东西，全都眼睛发亮的赞叹。
其中抢手的，便是青鸟三少的鬼蛊。
“稀奇稀奇！今日竟能见到蛊中之王的鬼蛊。”
“要是老子赢下鬼蛊，那就让它把长于老小子的精魄吞了给老子当补品！”
“你就吹吧！你动了长于，那群鬼军不把你老窝踏平了！”
凤允挑眉，随口问了旁边一个激动的青衣女子：“这鬼蛊这么厉害？”
“嗨哟！”女子似乎没想到有人不知鬼蛊，嗤笑道：“这蛊虫可隔空取命，你想让谁死都行，就算他上天入地也逃不过。”
“你若只想折磨仇家，可以让蛊虫毁他脏腑，吃他精魄，好不痛快！”
凤允点头：“如此说来，倒的确是个好东西。”
她穿过人群走到下注的台前，小妖谄媚笑问：“小姐要下注？”
众人见她没有魔气，也没有妖气，更是不见仙气鬼气。
一身皮相也看不出破绽，纷纷猜测起她的身份。
“这化形修得倒是精妙，也不知本相是个什么东西。”
“说不定人家不是妖呢？”
“魔世的？”
“不会是九天界的吧！”
“我瞧着就像个凡人。”
“笑死，凡人怎么受的住咱这儿的戾气，会死的。”
凤允对此充耳不闻，从骨戒中取出她的鬼晶花簪来放在台上。
众人见她食指上的骨戒，嘻笑道：“你瞧瞧，咱们妖界至宝妖骨戒最近可真是仿货横行啊，都人手一只了。”
“她这只……仿得倒是逼真。”
“你又没见过真品，张嘴就真，笑话！”
“就是不知道这丫头这个能装多少东西。”
“嗨！你瞧她拿出来的是个什么？簪子呀！装首饰怕都装不了几件。”
众人哄笑。
下注的小妖拿起花簪来看，皱眉：“这是什么？”
“簪子。”凤允不屑道：“怎么不行吗？”
群妖又是一阵大笑。
“首饰不值钱的哈哈哈！”
“小丫头快过来吧，别丢人了。”
“烦死了，闭嘴！”凤允回头冷冷扫过众人。
众人被她眼中厉色吓得顿时噤声，两头异兽的吼叫在此刻显得尤为震人。
而后很快有人回过神来，他们怕一个什么都不是的丫头作甚！
“哟呵！脾气还挺大！”有人带头笑道。
其余人也跟着起哄吵嚷起来。
小妖讪笑：“小姐，咱们只收刀剑法器或是奇门异毒，这个…”
“让她押！”高楼上飞身而下一个锦衣的俊雅男子。
他手执月白折扇，眉目隐隐含笑。
乍一见，竟有几分浮华的虚情假意之感。
凤允眉角一抽，这人怎么跟在模仿浮华一样？
“来者是客，你这蠢货怎的不知变通！”男子对小妖怒道。
一开口，方才绷着的气质就全垮了，神态语气同在座的群妖别无二致。
他眼睛却一直盯着鬼晶花簪，满是努力克制的激动：“在下碧落阁掌柜霖雨，姑娘想押哪方胜？”
凤允勾唇，果然浮华不会拿便宜货胡弄她。
这人倒是个识货的。
“我押红萼胜。”凤允说完，周围又有人笑起来。
“红萼现下已露疲态，输定啦！”
“你别管她，好坏不过输一支不值钱的簪子，没什么损失。”
“哈哈哈哈哈！真蠢！”
凤允不在意的冷笑一声：“是输是赢还未可知，若我赢了你们要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