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杏花,你个贱蹄子敢偷家里的肉票粮票,快给我滚出来!”
林老太的大嗓门,恨不得整个村都能听见。
白杏花一个哆嗦,她几乎是下意识的要把桌上的肉给端走藏起来,不然定会被那老太婆抢了去。
肉是她自己的还没关系,可这些肉都是余大哥买回来的。
他一个残疾人,这些肉可能是他攒了一辈子的票。
余海川神色也冷了下来,身上的气息也很凛冽。
余娇玉则是磨了磨牙,心中冷笑:“老太婆又要来找死了!”
林老太闻着屋子里不断传出来的肉香味,早就馋得不行了,踢门就冲了进来,贪婪的扫了桌上的肉一眼,随后指着白杏花鼻子大骂。
“贱人!带着我们林家的财产改嫁,给你的男人买肉吃,真当我们林家人好欺负了是吧?我今天来也不跟你废话,把从我林家带出来的票和肉,都给我交出来!”
白杏花:“我没有带林家的东西!这些票和肉都是余大哥自己的。”
林老太冷嗤一声:“你以为谁会信吗?姓余的村里谁不知道是一个残废?村里一个小孩子都比他一个残废挣的工分多,他会有什么钱?会有什么票?我林家少了这么多钱和票,不是你这个贱人偷的,又是谁偷的?”
仗着林老太在,林建成这个怂包气势也很是嚣张:“对!白杏花,就是你偷了我家里的钱和票!你现在把钱和票都交出来,看在和你曾经夫妻一场的情面上,我可以饶了你这一回!”
余海川森冷的目光扫了过去。
林建成面色一僵,脚往林老太身后挪了挪,竟不敢直视他的视线。
白杏花嘴笨,差点被那母子给气死,却愣是不知道如何反驳,只能急得乱转。
“我没有!我没偷过林家的钱、也没偷过林家的票,你们这是冤枉人,我是冤枉的!”
余娇玉轻叹了一声,将白杏花给护在身后,冷冷的看向林老太和林建成。
“母子俩果然是蛇鼠一窝!上次冤枉我妈不成,这次看我们家吃肉,又想来冤枉我妈偷钱了?拜托有点脑子行不行?说我妈偷了你们的钱和票,有证据吗?”
林老太强行狡辩:“我们林家的钱票丢了,不是她偷的是谁偷的?你们这会儿吃上了肉,这不是很明显的事情吗?还要什么证据?有眼睛的人都可以证明!”
不少人都跑来看热闹了,都觉得有道理。
主要是余海川一个鳏夫,买这么多肉,实在太让人怀疑了。
“哈,有眼睛的人都可以证明,照你这么说还要派出所干什么?你们拿不出证据钱和票是我们偷的,但我们却拿得出证据来证明钱和票都是余叔叔自己的!不瞒大家说,余叔叔每得到一分钱一张票,他都有记录时间的和编号的习惯。
他今早去供销社花的每一分钱,兑换五花肉的每一张票也有记录,我们现在就可以拿出账本给大家过目!看看到底是我们被冤枉了,还是有人冤枉我们!”
这话一出,众人皆惊。
一般很少有人有长期记录的习惯,而余海川就是其中的一个,他把每一笔收入来源都会记录得清清楚楚。
这也是余娇玉在和他聊天时,无意中听他自己说起的。
余海川道:“没错,我是有记录每笔钱和每张票的习惯,我花的每分钱、吃的每口肉,也都是我自己攒下来的!如果有人怀疑,我现在就可以拿我的账本给大家看!”
余海川进了屋,将自己的账本拿了出来。
大家一看,对林家母子那是嗤之以鼻。
林老太老脸一红,见冤枉失败了,但又不甘错过机会,怎么着也得捞点好处回去啊。
想了想,她硬着头皮道:“那又怎么样?白杏花这个贱人现在改嫁了,她在我们家吃住几十年,孩子也帮她养大了,她带着三个丫头改嫁,还怂恿孩子跟我们林家断绝关系,难道我们林家就白养孩子了吗?”
众人一听,瞬间又觉得有理了。
确实,三个丫头是在林家长大的,而凭白杏花一个人的工分,确实是养不起三个孩子。
无论林家再怎么重男轻女,三个孩子确实是长大了,没被饿死。
而余娇玉前些日子说与林家断绝关系、老死不相往来的话,可是当着全村人的面说的。
孩子养大了就不认了,那确实是白眼狼。
众人的风向一下子就倒向了林老太这一边,帮着她说话了。
白杏花苍白着脸,有些慌了。
余娇玉目光扫过众人:“是,我是说过我与林家老死不相往来的话,但我可以很负责任的告诉大家,我们不欠林家的!我妈十几岁嫁到林家,别人一人挣8个工分,但她挣10个工分,我从几岁开始就帮着队里捡牛粪、赶鸭子或放牛,每天也能挣四五个工分,我两个妹妹也是,不到五岁就开始给家里干活,所以,我们长这么大,除了不能上工挣工分的年头,我们并不算在林家白吃白喝。
另外,实施了土地个人承包制之后,村里按人口分田分地,我和我妈占两个名额,我们两个算下来总共可以分到两亩良田、两亩良地。而我妈和姓林的离婚,那良田良地都是属于我和我妈的个人财产,那我妈是可以带着田和地改嫁的。可现在呢?林家冤枉了我妈,还把我们应得的田地给霸占了,还这么嚣张的找上门了,我请问问大家,这还有天理在吗?”
被余娇玉这么一说,众人恍然大悟。
“对,白杏花和娇玉丫头,在队里确实是分到了田地,这应该是她们个人所得的,但现在却被林家给霸占了,良田良地各两亩,林家竟还有脸来闹!”
“算来算去还是白杏花母女吃了亏,被冤枉偷汉子不说,又被冤枉偷钱偷票,现如今母女俩的田地也被霸占。唉,可怜的母女俩,真是怪可怜的。”
林老太本来胜券在握,这一下子又倒了风向,差点儿没把她给气死了,她觉得不能再呆下去了,再呆下去估计她就得割地赔款了。
万一这贱货母女俩,将田地要了回去,岂不是亏大了?
林老太连忙朝林建成使个眼色,两人匆忙的就要离开。
余娇玉哪会不知道他们的心思,故意喊住他们:“干嘛走这不快?不是要跟我们算账吗?那来算啊,正好可以把村长叫过来,属于我们的田地怎么着也要还回来一些不是吗?”
陆村长说到就到:“怎么回事?”
有人跟陆村长把话说了。
陆村长看向林老太:“白杏花已经从你们林家改嫁了,那分到她和娇玉丫头的田地,确实不能全算你们林家的了,这样吧,我今天在这里做主了,她们娘俩的田地归她们自己所有。”
林老太不服气:“凭什么,我不服。”
陆村长一拧眉头:“不服?你有啥不服的?你自己思想不端正,以前白杏花是你儿媳,你欺负欺负就算了,现在人家改嫁了,你还紧盯着人不放,林老婆子你是该接受严厉批评了!我若纵容你再闹下去,那是自纣为虐!你若不服,我直接把你扭送到派出所,你和他们讲理去!”
这话一出,可把林老太吓得不轻。
林老太当下也不敢再吱声了,她这个人就是这样,欺软怕硬。
最后,在陆村长的主持下,两亩良田、两亩良地,母女俩总共要回来一亩良田、一亩良地,剩下的就相当于几个孩子的抚养费了。
虽然只要回来了一半,但余娇玉已经挺满足了。
而对于林老太这种人,余娇玉不得不防,她让陆村长准备好了田地的契,各按了手印。
又另立了亲子断绝书,从此与林家毫无半点关系,她和两个妹妹不需要林家抚养,而林家后续的养老问题她们也概不负责。
对于余娇玉来说,这可真是解恨啊。
有这份亲子断绝书,省了多少麻烦、多少事啊,免得以后再拿什么亲情道德绑架她。
呸!那样的亲情,还不如不要呢!
事情总算是完美解决了,各吃瓜群众也各自散去了。
而闹了这么久,饭菜都凉了,这都还没吃上一口呢。
余娇玉心情不错,端起肉:“肉凉了,我再去热一下吧,不然影响口味。”
双胞胎目光都亮晶晶的看着她,觉得她刚才好帅。
白杏花看着她的背影,悄悄的拭了拭眼角:“我真没有用,我这个做娘的没能保护自己孩子,反而要让孩子保护我。”
余海川安抚道:“娇玉丫头是个非常有主见的丫头,她长大后定会有大出息,有这样的孩子,你就为她骄傲就是了,祖国终究是要交给下一辈的,你把娇玉教育得这么好,已经做得很好了。”
白杏花被安慰到了:“谢谢你,余大哥。”
余海川笑了笑,看向厨房的方向,眼中闪过一抹惊喜和欣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