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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 护法现真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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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三公子?

尊师留下的半部【反掌录】?

听到小乞丐问出这话,在场所有人的目光,已齐齐落到后面这个重伤垂死之人身上。

他们目光中蕴含的惊恐,就像是看见鬼一样!

因为冯老先生房中的这个病人,倘若当真就是三年前在太行山中与那通天妖君同归于尽的少保门下三弟子、【西江月】上有名的【浊浪】,那岂不正是活脱脱见鬼了?

面对眼前这一局面,那【沧冥鬼医】冯老先生心知再也隐瞒不住,只能长叹一声,缓缓说道:“你们不用这么惊讶,三年前的太行山中,自然是我鬼郎中出手,救了他一命。”

这话一出,无疑是坐实了小乞丐说的话。

【补天裂土,剑鸣琴音。海上孤月,公子浊浪】

——这位江三公子,此刻居然活生生地出现在了此间?

更令人震惊的是,这位当今武林顶尖的人物,如今竟已沦落成这副模样,甚至随时都有可能当场去世!

一时之间,在场众人虽然都是江湖上成名的人物,也见过大风大浪,但面对眼前这位几乎已经成传奇的江三公子,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当中要数南宫珏最为震惊,惊惶失措间,下意识地就要拔剑

——但他一模空空如也的腰间,才想起慕容无猜的那柄宝剑,早已被自己拿去换成了那本【道德经】。

所以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起身挡在江浊浪身前,孤身面对虎视眈眈的众人。

局面怎么突然就成了这样?

要知道太湖鬼门和此间这一众高手,明明是为了那什么关于李九四藏宝的消息,和自己这一行人全然没有关系。

为何突然之间,今日之事竟牵扯上了那半部【反掌录】,从而令江浊浪成为众矢之的?

然而江浊浪似乎并不如何惊讶,反而开口劝道:“南宫少侠……不必惊慌,你且坐下……”

南宫珏不禁一愣,回头问道:“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江浊浪坦然一笑,淡淡地说道:“莫非南宫少侠……还不明白?太湖鬼门今日要卖的物件,从一开始……便是在下这个将死之人……”

听到这话,南宫珏愈发摸不着头脑,只能呆立当场。

那小乞丐已接口说道:“不想江三公子倒是个明白人。小人原以为今日之事,定会让你大吃一惊。”

却见江浊浪缓缓摇头,叹道:“阁下错了……”

小乞丐没听明白,问道:“你说什么?”

江浊浪淡淡说道:“李九四藏宝……并非谣传,而是……确有其事……而且早在百余年前,便已经……被人取走了……”

小乞丐一愣之下,竟不知应该如何接话。

但是伴随着江浊浪这话出口,又重新点燃了在场众人对那李九四藏宝的兴趣。

那罗金仙率先问道:“阁下……江三公子,是否可以说清楚一些?”

白老太爷也跟着问道:“是啊,还请江三公子明示。”

江浊浪却没急着往下说,而是让南宫珏替他盛来一盏清水,小心翼翼地喝了半口。

待到他喘息几口,这才娓娓道来:

“关于李九四藏宝……在下倒是……凑巧知晓……

其实……早在百余年前……李九四留下的这笔藏宝,便已经……被一位前辈寻得……尽数收入了囊中……

然而那位前辈……当时急需钱财,于是便以李九四藏宝为名,一手谋划了……黄山浮丘峰上的骗局……

如此一来,各路人马为了探听……藏宝的消息,免不得重金求购……随后在前往黄山浮丘峰夺宝之前……又将各自珍藏的财宝秘籍,交托旁人保管……最后全都落到了那位前辈手里……自然也是……一笔不小的财富……

至于后来浮丘峰上一役……百余名高手悉数身亡,自然也是……那位前辈的布局。至于剥人脸皮之举,不过是……故布疑阵,迷惑世人罢了……”

他一口气说到这里,再也忍受不住,顿时猛咳一通。歇息了半晌,才勉力往下说道:“所以太湖鬼门扬言要……要在此间公开竞拍……李九四藏宝的消息,在下当时便知……当中必定有诈……

因为无论是今日的……太湖鬼门,还是那位……【湖间持笔判阴阳】的诸葛先生……李九四藏宝云云,不过是……前人玩剩下的骗局……”

听完江浊浪这番讲述,在场众人皆尽陷入沉默。

不想所谓的李九四藏宝和百余年前黄山浮丘峰上的事,其真相竟是如此?

那白老太爷还是有些不敢相信,问道:“此事毕竟时隔百年,不知江三公子怎会知道得如此详细?”

罗金仙也追问道:“敢问江三公子口中提及的这位前辈,却是何人?”

江浊浪缓缓摇头,说道:“那位前辈……早已不在人世。在下后学晚辈……实不便透露……这位前辈的名号……至于在下凑巧得知此事,却是昔日……家师告知……只因家师年轻之时,曾与这位前辈……有过数面之缘……”

如此说来,再没有人敢质疑江浊浪的这段讲诉。遥想这百余年来因为【李九四藏宝】这五个字引起的血雨腥风,在座的这一众高手难免有些唏嘘感慨。

那小乞丐见江浊浪终于说完,急忙用力咳嗽两声,高声说道:“各位,还请言归正传!江三公子,而今你既已落到我太湖鬼门手里,本门倒也不敢胡来,觊觎你身上那半部【反掌录】,从而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所以今日之事,只是我太湖鬼门公开出售江三公子身上这半部【反掌录】,由在座各位贵客出价竞拍,价高者得。至于最终拍到的那位买家,要如何处置江三公子和他身上的这半部【反掌录】,皆与本门无关。对此,江三公子应当不会有意见吧?”

江浊浪没有回答,甚至垂下头去,看也不看这位太湖鬼门的【杨舵主】。

小乞丐也不动怒,笑道:“江三公子乃是【西江月】上有数的高人,便是借小人一万个胆子,也不敢招惹于你。但正所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就算公子心中不忿,如今也已身不由己了。

但有一点小人却要事先说明,那便是我太湖鬼门一脉,不过是武林中的一介帮派而已。既不想开罪少保传人,更不想卷入朝堂的是非纷争。今日之事,实是迫不得已,只好借江三公子身上的这半部【反掌录】,替一众弟兄赚一口饭钱,此外再无半点加害之心。所以这当中若有什么不敬之处,还请江三公子海涵。”

他这番话显然说得甚是漂亮,当中不乏恭维之意。但江浊浪还是不答,只是坐在椅子上轻声喘息。

小乞丐难免有些尴尬,等了半晌,只好硬着头皮再次问道:“还有一事要向江三公子请教——话说阁下身上那半部【反掌录】,你是打算现在拿出来,还是等此间竞拍结束,由获胜的买家亲自来问你要?因为这决定了接下来的起拍价格,小人只好多嘴问上一句。”

江浊浪依然沉默。

那小乞丐终于有些按捺不住,沉声逼问道:“江三公子是聋了还是哑了?”

这一次,江浊浪终于有了回应,淡淡地说道:“既然是太湖鬼门……单方面做主,要将在下公开竞拍……恐怕……还得劳驾此间主事之人……亲自来说才行……”

这话一出,在场众人又是一惊

——听他言下之意,难道除了这个自称【杨舵主】的小乞丐,此间另外还有太湖鬼门的人?

那小乞丐已是神色大变,口中却强自说道:“看来江三公子还没听明白……小人姓杨,乃是太湖鬼门在这庐州城里舵主,更是今日这场竞拍的主事之人。”

江浊浪却不理他,兀自咳嗽几声,继而缓缓问道:“敢问冯老先生这位【沧溟鬼医】……是那【鬼门七杀】之一,还是太湖鬼门的……舵主、护法?”

一时间,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那位【沧溟鬼医】冯老先生身上

——这位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鬼郎中】,难道竟是太湖鬼门的人?

那冯老先生一愣之下,立刻破口大骂道:“混账!老子几时成了鬼门的人?你……你这挨千刀的小子,休要在此胡言乱语!亏得老子救你一命,你……你却恩将仇报?”

江浊浪不为所动,兀自说道:“正如……冯老先生所言,前些日子……在下不幸身受重伤,命在旦夕……谁知……却在此间……凑巧碰到鬼郎中,这才……捡回一条性命……

若说此事只是巧合,原本也……说得过去。然而太湖鬼门……既是早有安排,要将在下当作物件来卖……当然……不能让在下变成一具尸体……以此推断,冯老先生出现在此,是无论如何……也与太湖鬼门脱不了干系……”

冯老先生直听瞪大双眼,不停否认道:“你……你胡说八道!”

谁知江浊浪话还没说完,又继续说道:“……以上……只是其一。这位杨舵主方才曾说……此间这一众买家,若非……诚心前来求购,基本已被……【鬼门七杀】中的【巧手毒妇】……也便是那位如意夫人所杀……

而冯老先生……却说自己来此,只是看看热闹、捞捞便宜……眼下竟能安然无恙。这岂非与杨舵主所言……自相矛盾?此为其二……”

冯老先生听到这里,索性捂住耳朵,低着头一个劲地骂道:“王八念经……老子不听!”

但江浊浪还是自顾自地往下说道:“若说以上两点……只是在下的推测,那么……接下来的第三点……则是……实实在在的证据了……

话说在下虽非……行医之人,却也算……久病成医,于医道……略知一二……此番胸前所受一掌,虽然……极为严重,但以鬼郎中的手段……倒也算不得什么难事……

谁知冯老先生……却以治伤为名……将在下体内……残存的些许内力……尽数散去,其目的……自然便是……让在下这个将死之人,彻底沦为废人……成为太湖鬼门的囊中之物……

所以……有此三点,倘若冯老先生……还要否认……大家脸上就未免有些难看了……”

话到此处,正如江浊浪所言,这番推论几乎已经板上钉钉了。

就连那小乞丐也已无言相对,只能和在场众人一起,默默往向这位【沧冥鬼医】,看他作何回应。

只见椅子上的冯老先生依旧是双手捂住耳朵,躬着身子将脑袋埋在自己怀中。

在场众人还道他因身份被揭穿,一时无颜相见,当中那白老太爷更是开口问道:“鬼郎中,江三公子所言,究竟……”

谁知不等他一句话问完,椅子上的冯老先生突然全身抽搐起来

——再仔细一看,他竟然是在笑?

“咯咯咯咯咯……”

伴随着冯老先生发出一阵乌鸦啼鸣般的怪笑,在场众人听在耳中,竟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尤其是南宫珏,当场脸色大变

——因为他清楚地记得,自己曾经听到过同样的笑声!

随后便见冯老先生突然站起身来,厉声说道:“江三公子猜的一点没错——鬼郎中冯一春,便是太湖鬼门的左护法!”

伴随着他这一起身,坐在他对面的罗金仙、赵侯爷等人都是一声惊呼,纷纷起身后退,仿佛是看见了什么妖魔鬼怪。

与此同时,后面的南宫珏也终于回想起来,情急之下,脱口问道:“是你?”

话音落处,冯老先生已经转过身来,面向南宫珏

——那是一张血肉模糊的脸。仿佛是被烧红的铁块烫过,带血的烂肉还未来得及结疤,正外在渗出黄水;扭曲的五官挤成一团,全然分不清男女老少!

现在,冯老先生就用这样的一张脸,径直望向南宫珏,阴测测地笑道:“不错!那天夜里你在大堂里撞见的,就是老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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