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耕闻言放下毛笔抬起头上下打量了一下顾夜白，倒也没有拿有色眼镜看人，毕竟两人的衣着陈旧，不像是买得起一批的人，到底还是朝门外喊人泡茶来。
顾夜白看着王耕态度的转变，一声不吱，待茶水上来，端起来慢悠悠抿了一口后，方才说道：“我们第一批需要一千个手掌大小的瓦罐，后续会需要更多。”
王耕讶然，并没有被欣喜冲刷了脑袋，反而一脸正色问：“不知阁下买这么多瓦罐瓶做什么？你们是什么人？”
这人看上去一脸精明，怕是不好忽悠，心中暗苦，很快他稍敛心神：“我们是从溪村来的，准备买一批瓦罐瓶来装枇杷膏。”
王耕一听顾夜白的话，是要做枇杷膏的生意？他并不是很看好：“阁下可知一千瓦罐瓶售价几何？”
“不便宜，所以打算与王掌柜先赊来用，待枇杷膏卖出，连本带息还给您。”
“行了，你们走错地方了，我们是馒头窑，做小本生意的，不是善堂，赊不起，出门直走不送。”王耕脸上的表情阴沉了下来，挥了挥手赶人。
“王掌柜，我们要的量大......”顾夜白明白自己有些厚脸皮，但是没办法，努力争取着，只是话还没有说完就让王耕给打断了。
“行了，你们走吧，我这边还有点事情要办！”王耕一脸不耐，起身离开，留下两人还有门口的伙计三人面面相觑。
“呵呵”，顾夜白干笑两声，他还能说什么。
“顾大哥，我们回去吧，没戏。”李达开口说道。
“嗯，先走吧，再想想其他办法。”顾夜白点了点头，三人出了院子，在门口碰上刘大叔，“怎么回事？事没办成？不应该啊，现在景气不好，上门的买卖怎么会推掉呢？”
“旁边说。”顾夜白看着刘大叔眼珠一转，将他拉到一边唠起了嗑，将事情从头到尾述说了一遍，神情哀伤，让人闻者伤心听者流泪。
“大兄弟啊，现在生意不景气，我们掌柜也难啊，你这没订金，要开新炉烧瓦罐，事情确实不好办，不过前段时间，九江的药店跟东家定了一批小陶瓶，可惜烧制出来后，成色不太好，药店一会说太粗糙了，一会又说太大了，一会说颜色不均匀，诸多挑剔，后面王掌柜找了其他买家，又因为打战耽误了，几千个小陶瓶就扔在库房里，真是可惜了......”
刘大叔说着，顾夜白心中意动，没想到今天一篮子枇杷拜对了菩萨，紧紧地盯着刘大叔问道：“您能带我们悄悄去瞧那批有瑕疵的陶瓶吗？”
“嘿嘿，库房的钥匙就在我这里，算你们运气好。”刘大叔颠了颠系在腰带上的钥匙，带着顾夜白他们往库房走去。
“砰”的一声，推开库房的门，顾夜白就看到放在地上的一个个木头箱子，刘大叔将其中一个箱子撬开，拿出一个瓶子递给顾夜白看。
顾夜白接过来看了起来，这小陶瓶成人男子手掌般大小，对于他们来说却刚刚好，虽说有瑕疵，但能用就行，以县城的消费水平来说，太精致了反而消费不起。
顾夜白恋恋不舍地离开库房，谢过刘大叔，边走边激动地说：“我们去王掌柜书房门口等他。”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柳暗花明又一村。
“王掌柜出去了，今天应该是不会回来了，你们明天再过来吧。”刘大叔赶紧阻止了两人，哪能让人在书房门口遵守着，王掌柜生起气来，可没他好果子吃。
顾夜白冷静下来，也看明白了刘大叔的难处，本以为刘大叔是个青铜，没想到是个隐形的王者。
“行，刘大叔你告诉我王掌柜家住在哪里？明天早上我们去门口等他。”顾夜白厚着脸皮说道，换个地蹲守也行。
“大兄弟有股认真劲儿，你是这个的！”，刘大叔说着给顾夜白竖起了大拇指，笑呵呵地把王耕家的位置告诉了两人。
顾夜白和李达从馒头窑出来，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等到夜色降临，看王耕今天是不可能回来了，这才离开。
“顾大哥，给你饼子。”李达一边走一边从怀里拿出一块玉米杂粮饼子递给顾夜白。
两个人也没有水，硬生生地吃着，人饿的时候，吃什么都是香的，两块饼子下肚终于把肚子里的饥饿感给压了下去。
今天是阴历十六，月亮高挂，顾夜白两人借着月光在巷子里走着。
“今晚我们就随便找个地方凑合一宿，明天争取一早搞定瓶子......”
顾夜白一边走着一边说道，来一趟镇上不容易，现在赶回去，天不亮又得赶回来，还不如不回去了，明天事办完再回。
“嗯，顾大哥都听你的，今天还真多亏那个门房大叔，不然的话咱们可能真的要空手而归了。”李达有些兴奋的说道，“如果不是顾大哥你跟门房大叔打好关系，今天这事就绝对成不了......”说到这话音戛然而止，李达的眼神有点不自然。
顾夜白仿佛知道他在想什么一样说道：“你是不是觉得我们今天受委屈了？”
“没有，顾大哥......我李达粗人一个无所谓，主要是觉得顾大哥你一个读书人太委屈了。”李达连忙摆手否认。
“这就是做生意呀，想要收获就得先付出！今天我们委曲求全，因为我们没有资本，就想要从王掌柜那里获得资源。所以啊为了以后不用低三下四、委曲求全，我们更要努力。”顾夜白说完也不管李达听懂了没有，就不再说话了。
时已夜深，街上早已经空了，偶尔三三两两的行人经过，顾夜白转了半天，带着李达在一间破旧的老屋旁停下。
“行了，这地方看着挺安全，又有墙可以挡风，今晚就在这睡吧。”顾夜白说着从破屋里扯了两块木板出来擦了擦，铺在地上，就坐上去然后倚靠在墙上打起盹来。
李达看着顾夜白都坐下了，也没什么怨言，也跟着坐下来，反正这月份也不是很冷，除了蚊子多一点也没什么。
听着身旁传来的李达的酣睡声，顾夜白没有睡着，他看着天边皎洁的月亮，现代的一幕幕不知不觉涌上了心头，心里胡思乱想着，有些分不清到底是梦境还是现实，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