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心怡推开门,陆淮南慌张无措的行为,正好尽收她眼底。
他不知道将什么东西藏在了枕头下,而穆心怡推开门的那一刻,就嗅到了一股刺鼻的烟味。
她的目光看到了,他藏在枕头下的,好像是烟蒂。
她走过去,坐在病床边,伸手要去掀他的枕头。
陆淮南急忙按住枕头:“穆心怡,你干什么?”
穆心怡微笑凝着他的眼睛说:“我看看你藏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陆淮南将枕头紧紧按住,目光躲闪道:“没什么。”
穆心怡用力去揪枕头:“我就要看。”
陆淮南假装生气:“穆心怡,你有完没完?”
穆心怡低眸对他笑:“没完。”
她的手捏住枕头的角,说什么都不肯松手。
陆淮南将她的手拂开:“你先出去,我刚刚才解了大便,这里味道大,对你不好。”
穆心怡没忍住,还是笑了:“你的大便是烟味的?”
陆淮南脸一红:“穆心怡,你……”
穆心怡不再强迫着要去抓他的枕头,而是坐在病床边,那双眼睛,深深的凝视着他。
“小叔,我知道你藏了什么,枕头下,是你的烟头,你最好看看,火星有没有熄灭。”她沉声提醒着。
陆淮南回神,立马将枕头拿开,底下的烟头真的还没有熄灭,火星已经蔓延开,将床单烧了一大片。
他急忙拿过床头的水杯,一杯水下去,将火星扑灭。
弄完了,他才躺在床上,长舒了一口气。
穆心怡看他噙出汗水的面庞,这才温声提醒说:“小叔,抽烟伤害身体,更何况,你现在还在养伤的阶段。”
陆淮南伸手抚了一下额头的汗珠,偏过头说:“你拿什么身份管我?”
他刚刚极力掩藏的事情被她无情戳穿,他并没有感觉无地自容,只是轻描淡写的反问他。
穆心怡望着他,冗长的一阵沉默之后,陆淮南原以为她不会开口了,正要说话,谁知道她忽然开了口:“妻子。”
陆淮南身体一颤,目光看都不看她:“穆心怡,你少诓我,我不会信你。”
穆心怡望着他的下颌,下颌线条立体分明,她诚恳说:“我是认真的。”
陆淮南偏过头看她:“你……”
欲言又止,眼里的光芒明显闪动,可紧跟着,理智就又代替了一切。
穆心怡望着他,目光难得的温柔:“小叔,我不希望你死。”
陆淮南冷笑一声反问:“仅仅只是因为这个吗?”
穆心怡又认真说:“我也害怕你死。”
她坐在病床边,目光一直落在他身上,那样平和,那样诚恳。
她这样难辨真假的心意,陆淮南反而生气了:“你凭什么觉得我很好被你拿捏?”
穆心怡还是笔直坐着:“感情是公平的,我没想过拿捏你,更没想过别的。”
陆淮南惶恐,不由试探:“你确定你说的这些是我所希望的那些?”
穆心怡沉思了一阵儿,随即才说:“通俗点讲,那就是假戏真做。”
心海涌动得越来越大的水花,让她无法再像从前那样安定。
他的好,她都铭记于心。
陆淮南猜测她的话是否是真是假,可他明白,她一向不是一个会随随便便说这些话的人。
正因为了解,所以才觉得她的话很有说服力。
对视她良久,他忽然说:“穆心怡,这可是你自己说的,你最好别反悔。”
穆心怡垂眸,淡淡说:“你昏迷的时候,我就许下了这样的愿望。”
不再像从前那样,面对他的表白和喜欢,她视而不见,不闻不问,这一次,她有了回应。
这一刻,陆淮南的心像有蚯蚓松了土,悄悄开出了花。
他并没有因为她的回应而开心得跳起来,更没有因为她的回应而泪流满面,但他的那颗心,早已经怦动不已,似乎要从嗓子眼跳出来一样。
偌久,陆淮南才伸出手,嗓音有点颤:“那拉钩。”
陆淮南望着她,原以为她会拒绝自己,可没想到,她竟然真的将手指伸了出来。
这样幼稚的行为,真的是他提出来的吗?
陆淮南有一些自我怀疑,可还是跟她拉钩:“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谁变了谁就是小狗。”
手势做完,穆心怡不动声色收回手,微笑问:“小叔,饿不饿?”
陆淮南点头:“饿。”
昏迷三天,他三天没有好好进食,人看着也消瘦了一圈。
穆心怡说:“那我去给你买吃的。”
这会儿正是夜里八点,时间还不算晚。
陆淮南同意她去了,还交代她注意安全,并且早点回来。
她离开了,他才抱着被子,高兴的在病床上翻了一圈,差点就要摔到病床下去。
陆淮南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还在做梦,怎么会梦见穆心怡回应了他的喜欢呢?
可事实告诉他,他并没有做梦,一切都是真的。
……
穆心怡离开医院,去医院附近的一家养生汤馆买了一些汤,又买了一份粥。
这三天时间,发生了太多事。
她清楚意识到了自己的内心,如果不是喜欢,为什么会为了陆淮南而做那么多。
从前,她从不会这样,她会很理智的处理一切。
原想着感情来了,她会将它扼杀在摇篮之中的,可她不想压抑,只想做一个洒脱欢快的人。
她想做一个拿得起放得下的人。
她想大大方方承认自己的喜欢。
心中正想着这三天的事情,并没发现一旁有人快速走了过来。
下一刻,穆心怡的手臂就被攥住:“心怡。”
这一声轻唤,将穆心怡的思绪拉了回来,她看旁边的人,这才回了神,她挣脱他的束缚,往后退了一步问:“谢先生,有事吗?”
谢明轩担忧道:“心怡,我已经叫你好几声了,可是你都没有理我,你怎么了?”
穆心怡淡然:“我没怎么。”
谢明轩一身西服,外面披了一件大衣,他沉稳内敛,大衣敞怀,人看着很温和沉稳。
“心怡,你是不是出事了?如果有事,你不要瞒着我,我会帮你处理的。”谢明轩满是担忧的开了口。
穆心怡的语气充满无奈:“谢先生,我真的没事。”
谢明轩往前一步,按住她的肩膀说:“心怡,你是不是因为我这两天没有找你的事情而生气?”
穆心怡将他的双手打开:“谢先生,请你别自恋,我说了没事,你能别往自己身上扣吗?”
谢明轩语气焦急:“心怡,我这两天没有来找你,是因为我在处理路晚晚的事情,她也来柏城了。”
穆心怡兴致缺缺的“哦”了一声,没什么太大的情绪波动。
见她这样,谢明轩伸手要抱她,却被她快速躲开。
谢明轩怔在原地看她,目光里充满了震惊,可他并没有强迫她,只是说:“心怡,我真的想跟你重新开始。”
穆心怡清浅笑了一声:“谢先生,我已经重新开始了。”
谢明轩不敢相信:“心怡,你真的能放下我?”
穆心怡反问:“为什么不能?”
谢明轩确实有能力,可穆心怡也并非是非他不可。
谢明轩说出的话有一些极端:“穆心怡,你记住,我们才是最般配的,医生搭配律师,无论社会地位,经济收入都是差不多的,而你和陆淮南,你们是不同两个世界的人。”
穆心怡兴致缺缺的听着,一点儿都不在意他的这些话。
谢明轩见她这样,按住她的肩膀说:“心怡,我是律师,离婚官司我打了无数,见过的感情比你见得多,根据数据统计,身份差别太大的两个人,是不会长长久久的,数据更是表明,势均力敌的两个人,才能生活得更长久。”
穆心怡听完,平静反驳:“你的话,我觉得很有道理,但我相信,凡事都有特例,我相信小叔,并非是你所认为的那种人。”
谢明轩还要再说什么,穆心怡却开口打断了他:“谢先生,往事不可追,希望你走出来,你再打扰我,并不礼貌,用你的职业来讲,你这是犯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