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响起的骚动声,不仅仅是穆心怡往那边看,就连时澜生也被那边吸引了。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正在门店里吃饭的客人都纷纷主动离座了,只剩下穆心怡和时澜生这一桌没有动。
客人离开之后,门店里瞬间就清净了。
只是这偌大的排场,穆心怡和时澜生不明所以。
两人面面相觑一眼,也不由的站起了身。
只是下一刻,门口有人开始欢迎:“陆先生、张厂长,张太太,您们看这,您们怎么来这么小的地方了?怎么提前过来,也不告诉我们一声,我们好提前清一下客源。”
门口迎接的人,话里话外都充满了愧疚。
一听到熟悉的“陆先生”三个字,穆心怡当即往嘈杂的人群里看过去。
果不其然,服务员迎接的“陆先生”不偏不倚就是陆淮南。
他身后还跟着一对夫妻,对他毕恭毕敬的,两个人应该是要谈什么生意。
陆淮南环顾四周,发现门店里的客人都被清走了,而门店外面则围得水泄不通的。
他目光不善的望向服务员:“这就是你们的待客之道?”
他阴沉沉的嗓音响起来,不确定到底是生气了,还是没有生气。
更不确定他这句话问得是什么意思,究竟是满意他们的服务还是不满意。
服务员战战兢兢的回答:“陆先生,还……还请您明示。”
柏城天花板级别的商人光临小店,店家自然是觉得蓬荜生辉的,可他这莫名其妙的一句话,让人反而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
陆淮南并没有立即回答服务员的话,而是在转眸的瞬间,锁定了跟时澜生在一起的穆心怡。
他正在和张厂长商谈生意,但紧跟着徐毅的消息就发了过来。
他看到这条消息,当即就火冒三丈,顾不得生意,就要往这边来。
张厂长以为自己招待不周,一个劲的道歉,陆淮南没办法,就说换个烟火气足的地方再商谈合作。
于是乎,三个人才一起过来了。
服务员看到陆淮南在往里面看,他也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这一看,他也被吓到了,明明就已经提前做了清客了,可为什么里面还有一桌人?
他当即意会,以为陆淮南是不满意他们没将小店清理干净,所以进去之后,就对时澜生和穆心怡说:“不好意思两位,今天小店来了贵客,暂时不能招待您们了,今晚给您们造成的损失,小店一定会赔偿,还请两位暂时先回避一下。”
时澜生和穆心怡面面相觑一眼,随即时澜生不满道:“这是什么道理?客人还分三六九等?”
有人好说话,可也有人不好说话。
服务员见时澜生反驳自己,他当即不满道:“你是什么身份?能跟柏城的商业大亨相提并论?”
时澜生更加不悦:“所以你的意思是,人就是分三六九等的?”
服务员不想跟他多议论什么,只是转头唤一声:“保安。”
这时,有两个膘肥体壮的男人进来,然后站在了时澜生的面前。
两两相对,时澜生论搏斗实力到底是要逊色一筹的,可他并未露出半分害怕,只是好笑道:“开着门做生意的,哪里有赶客人走的道理?你这里,我们不是非吃不可,但也必须讨要个说法才行。”
服务员才不想跟他理论,看保安命令说:“将他们赶出去。”
话落,两个保安就过来要赶两人。
穆心怡看一眼不远处的陆淮南,他就那么站在那里,一身西服,抱臂望着这边,嘴角似乎有笑,不确定是不是在看热闹。
时澜生下意识挡在穆心怡身前:“我看你们谁敢动手?”
两个身形彪悍的保安,岂会怕时澜生这种人,更何况陆淮南还在这里,所以想着快点将两个人赶出去才是真的。
正要动手的时候,身后却冷不丁的传来一道漫不经心的低沉嗓音:“等一下。”
众人循声看去,开口的正是陆淮南。
他抱着双臂,慢条斯理的走了过来,漫不经心的目光先是扫了一眼被时澜生护在身后的穆心怡,随即又不动声色的瞥一眼时澜生,最后才将视线落在服务员身上说:“就让他们留下一起吃东西吧。”
服务员面色大变,有些意外,可很快反应过来,他看时澜生说:“陆先生赐给你们的恩准,还不赶紧道谢!”
也不知道仗了谁的势,说话一点儿都不委婉,甚至可以用嚣张来形容。
时澜生不紧不慢道:“什么他的恩赐,我先入为主,就算我不是柏城顶级商人,我先来的贵店,你们就没有赶走我们的道理。”
服务员见他不识时务,不由的低骂一句:“乡下人,真没见识。”
或许是看时澜生皮肤黝黑,才下了这么一个定论。
陆淮南已经走了进来,径自往二楼去了,自始至终,他都没有表现出,他和穆心怡认识。
张厂长过来,对服务员命令说:“他可是贵客,今晚不知道怎么突然想着要来这里吃饭了,但你们务必招待好他,今晚这单生意能不能谈成,可就全看他的心情好坏了。”
服务员意会,一个劲的直点头说:“张厂长,一定,我一定尽心而为。”
顾不得理会穆心怡和时澜生,服务员下去吩咐了。
见服务员态度不好,时澜生全然没了兴致,他回头看穆心怡,嗓音充满歉疚:“心怡,我带你换个地方吧。”
穆心怡却执拗起来:“不换,就这里吧。”
时澜生有些意外:“可他们……”
穆心怡打断了他:“生哥,我们是消费者,更何况我们是先来者,他们没有将我们赶走的道理,如果我们真的离开了,不正好让别人有机可乘说我们的不是吗?”
时澜生愣了一下说:“我不是怕给自己招惹麻烦,我只是怕你不自在,也怕你不喜欢被人当做焦点。”
穆心怡却已经坐了下来,她微笑说:“生哥,这是我们的权益。”
不是因为陆淮南在这里才想留下来,她是真的想要维护自己的权益。
没进门店之前,门口的迎宾想尽办法的勾引顾客进门,可没想到陆淮南一来,他们就能做到将顾客全部赶走。
这又凭什么?又是什么道理?
时澜生也坐下来,他看穆心怡的双眸里充满了赞赏,他说:“其实如果是我一个人,我也会坐下来维护自己的权益。”
他今晚想着退一步,是为了保护穆心怡。
可见她也和自己的想法一致,他对她,不由又多了几分好感。
她不仅漂亮、温和,还总能让他眼前一亮。
二楼,陆淮南挑选了个位置落座,他坐下的地方,正好低头就可以看到楼下的穆心怡和时澜生。
他们面对面坐着,不知道在交谈什么,穆心怡的脸上虽然没有多少笑意,可总之是话很多的。
她不是一个热情的人,可面对时澜生,为什么又有这么多话题?
张厂长和太太已经跟着陆淮南的步伐上去了。
见他低头在看楼下那桌遗留的客人,张厂长误以为他不高兴,便出声试探说:“陆先生,您要是喜欢清净,那我就让人再清理一下。”
陆淮南收了视线,一肚子怒气本就无处发泄,张厂长的话无疑于是撞上了枪口。
他目光森森的望向他:“怎么?我像是个言而无信的人?”
张厂长垂眸下来,赶忙解释说:“不是,陆先生,我不是这个意思。”
陆淮南身体往椅背上仰,他目光漫不经心的扫过张厂长和他身后的太太:“站着干嘛?怎么不坐?”
闻听此言,张厂长和太太才敢落座。
一落座,张厂长就将菜单推向陆淮南说:“陆先生,您想吃点什么,您随便点。”
陆淮南伸手接了菜单,却并没有打开,反而扣在桌子上说:“张厂长,我说来烟火气足的地方,可并非让你大动干戈的清理餐馆。”
他的言语里充满了问罪的味道,张厂长听着,一时之间愣住。
张厂长目光不解的望向他,随即讨好说:“陆先生,您看这我会错了您的意思,是我做得不对,我这就去撤回命令。”
说着,张厂长就站了起来,可陆淮南却呵止说:“站住。”
张厂长立马停住步伐,坐着的太太也有些如坐针毡。
陆淮南将菜单推向一旁,他说:“你手底下有家服装生产厂,但你赚钱的生意不仅仅是做服装,这整条街都是你的生意,原本经营得不错,也很有烟火气,可今晚,你为了谈成一个项目赶走了光顾生意的顾客,做服务行业,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顾客就是上帝,这句话,你大概耳熟能详,也常常对下属说,可为了讨好商人,就轻而易举抛却自己的经营理念,这对你而言,无疑于是扣上了一个不聪明的标签,所以很抱歉,今晚原本你势在必得的项目,现在不能给你了。”
张厂长站在餐桌旁,听到这让他心头一沉的话,当即有些不淡定了,他极力的解释说:“陆先生,您误会了,正因为我想跟您谈成生意,所以才对这一次的饭局很重视,我怕这里的嘈杂会让您心情不好,所以才让人清理餐厅的。”
“陆先生,您再给我一次机会吧。”张厂长微微颔首鞠躬,表露出自己十足的诚意。
陆淮南看他这样,却根本不为所动,他望着他半天都没有抬起来的身体,下一刻,忽然淡声出声说:“张厂长,你是聪明人,也很会察言观色,你确实会做生意,可是很抱歉,你现在的低头并不是因为你真的是一个和善的人,你只是善于伪装,知道做什么可以拿下项目,也知道做什么可以讨好商人,但无论你说什么,就凭你刚刚的所作所为,这个项目,我就不能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