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室内，水雾蒸腾。苏宝儿望着自己手里的这件薄如蝉翼的黑色蕾丝睡衣，血压都升高了――怪不得，自己出门参加聚会时，母亲用那种目光看着自己！她分明是故意将自己准备好的真丝睡衣换成了这种蕾丝边，像是期待自己和沈泊星发生什么似的。苏宝儿换完衣服出来，脸色很差。却见陆衍不知何时叫了酒精和棉签，正对着镜子龇牙咧嘴的弄自己的脸――那是被她打的，鲜红的巴掌印。看见他这样，苏宝儿突然有些不忍。“换完了，没想到你的口味是这样的。”

陆衍嘲讽。眼看苏宝儿要被他气走了，他忽然抬起头来。亮晶晶的眼眸凝视着她。“在酒吧说的那些话，不是真的。”

陆衍嗓音平静，似乎在解释，“逢场作戏而已，我从来不碰我讨厌的女人。”

说这话时，陆衍深如寒潭的双眸直勾勾的凝视着苏宝儿。有那么一瞬，让她误以为这是表白。她嘴唇嗫嚅，“你和沈泊星，到底为什么闹掰了？”

因为跟沈泊星交往时间不算短了，关于他们的事，苏宝儿也有所耳闻。只是每每提到关于陆衍的事情，沈泊星和江海都不曾多说。加上陆衍一直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其实苏宝儿之前跟他接触并不多。陆衍嘴角勾起一道痞笑，“没什么，男人的事，你少插手了。不过苏宝儿，我是认真的。离开沈泊星，跟了我，他能给你的地位和金钱，我都能给。他不能给的，我也能给。”

“他不能给的？”

苏宝儿下意识问。那个字卡在陆衍的喉咙里。在他喉咙深处滚了滚，最终，陆衍笑道，“我能保证对你一心一意，怎么样，这笔买卖是不是很划算？”

“……懒得理你。”

苏宝儿无语。不过见陆衍笨手笨脚的给自己上药，苏宝儿心里到底是过意不去，不知为何，她竟从这个纨绔身上看出了几分真心。苏宝儿主动给他上药，陆衍乐的自在。有那么一瞬，她甚至从陆衍眼底看出几分心疼……上完了药，苏宝儿不想面对陆衍炽热的眸光，飞快的回到房间，却实在是忍不住，点开了和江海的对话框，“问你件事。”

“为什么沈泊星这么抗拒陆衍，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苏宝儿想了想，补了一句，“你要是不告诉我，我就说那天在酒吧是你撮合我和陆衍的。”

或许是从未见过如此难缠的女人，又怕苏宝儿真的诬赖自己，江海一口气发了好几段语音过来。当时他们几个人因为家长住得近，从小一起玩。大家都是豪门子弟么，难免嚣张一点。陆衍好像是五岁那年才突然出现的，说是之前身体不好，一直养在老家，直到该上小学了才接了过来。但是当时陆衍很内向，跟陆叔叔长相完全不同。他们都猜测陆衍根本不是陆叔叔亲生的。“这件事其实一直都是猜测，我们也没证实过……后来有一次大家出去聚餐，喝醉了酒，阿星这人也是真喝醉了，跟陆衍起了口角，喊他小杂/种什么的。反正就这么件事吧。俩人就真闹掰了。”

“宝儿姐，你可千万别说我告诉你的！”

江海在那边哀求。这边，苏宝儿本是靠在床上听着语音，突然卧室的门被拉开了，男人赤/裸着胸膛站在门口，似乎是将刚刚的话都听进去了。苏宝儿想藏手机，来不及了。陆衍无所事事的靠在门框上，依然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只是眼底情绪看不出喜怒，“想知道我的事，直接问我就行了，何必这么大费周章问别人，嗯？”

苏宝儿眉头微蹙，她还没来及解释，陆衍已经将门关上。这一晚，她莫名睡的不是很踏实，梦里，一艘小船孤零零的飘在海上，她和一些小孩一同被关在船底黑漆漆的地下室内。瑟瑟发抖。那时候也不过五六岁，苏宝儿一双黑漆漆的双眸跟黑葡萄一样乱转，恐惧的瑟缩在船底，不知道什么时候舱门打开了，进来一个凶神恶煞的男人和一个肥胖的女人。那女人讨好的说，“这次都是好货色！这批小孩一个个长得花容月色的，一定能卖个好价钱。你看”“行了，到时候少不了你的好处。”

男人说。下一刻，男人似乎发现了角落里的苏宝儿，他眼底放光，直接朝着苏宝儿走来，苏宝儿心里更害怕了，不停的往后躲，躲，直到退无可退。突然，一个小男孩从角落里窜出来，死死地咬住了男人的大腿。“啊！”

男人大喊。并且立刻喊人将小男孩给弄走。视线中，苏宝儿只能看见几个男人拖着那个小男孩出了船舱，她跟着跑到舱口，门，砰的一下被关上了。“救救他，救救他！你们救救他呀。”

苏宝儿不停地拍打着舱门，哭诉着……回应她的，是安静的空气。全身仿佛坠入冰窟，苏宝儿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感觉到有人在拍打自己，她猛的睁开眼睛――映入眼底的，是陆衍一双深沉的双眸。眼前这双三分沉稳，七分探究的双眸居然和当年那个小男孩被带走前看向自己亮晶晶的双眼重合了。苏宝儿像是濒死的鱼，大口大口的呼吸着。“你没事吧？”

陆衍用手去试探她的额头。被她给躲开了。她冷静下来，再次看向陆衍的眸光中多了一抹警惕，“你怎么还没走。”

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嗓子竟嘶哑的厉害。“看来是没事，还有力气跟我斗嘴。”

陆衍穿着一身简单的运动服，也不知道是哪儿弄来的，他给苏宝儿倒了杯水，给她喝了，然后又拿了一条湿毛巾给她盖在脑门上。做这一切的时候，他菲薄的唇瓣始终紧紧抿着，成了一条直线。苏宝儿望着他的背影，忽然有一瞬间的恍惚。昨晚的他，和今天的他，到底哪个才是真的？直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