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道上。
池早和林染本来是一个要上,一个要下的。
结果,狭路相逢。
林染看着池早,她穿着洗旧的校服,也无法掩盖宽松裤子下两条笔直的腿,头发松散地扎在脑后,一张脸小而精致。
心里的妒忌就像杂草一样疯长。
林染不明白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导致现在,池早竟在渐渐脱离她的掌控
而且,她对自己的态度也有了天差地别的转变。
以前就算在学校视而不见,也会保持该有的体面,回了林家后,她们依然是好姐妹。
可如今,一切都不一样了。
林染对上池早那含着冷戾的眸,心中一紧。片刻,她抿唇开口,池早,如果那个护工哪里做的不好,你告诉我,我让我妈给表姑换。表姑姑的身体不好,你这样贸然带她出院,她又病倒了怎么办?而且,就算出院,为什么要搬走?我家你难道住的不舒服?
池早微微抬眸,你也说那是你家,不是我家。我为什么要住在你家?看我寄人篱下,你是不是很开心?
池早!林染脸色一变,她没想到池早一开口就这么咄咄逼人,但想到自己的目的,她还是忍着怒火,我是好心,你怎么这么不懂事?表姑姑的身体你不知道吗,你这样
那是我妈还是你妈?池早蓦地把她打断,紧紧盯着她,你这么关心我妈,这大半年也没见你去看过我妈几回。唯一的两次,还正好是因为你也在医院,而且她举起右手,手背上赫然几个青紫的针孔,勾着唇角,笑的邪戾,你刚接受过我的血,我和我妈一起躺在病床上,你不去看我们,也实在说不过去,是吗?
林染滞住。
池早突然逼近她,林染,咱们两个在这里,就不用说那些虚的了。
什、什么?林染慌了,强忍着才没有往后退。
我说什么,你应该很清楚才对。池早笑了,唇角勾着的弧度轻蔑又讥讽。声音像地狱里的冰泉,慢悠悠地冒着寒意,你让刘彤彤把我骗到学校后面,找人绑架我,还要黄毛断我一条腿,这些,还要我再给你重复一遍吗?
林染脸色唰地大变,这下,她再也控制不住,连连后退,险些绊在楼梯上。
你、你说什么,我听不懂!她捏着拳头,强忍慌乱,池早,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你刚才说你被绑架,我真的不知道什么绑架。
池早看着她,冷笑了声,你可以装听不懂,没关系,但那几个人还在局子里,你可以祈祷他们不要把你供出来。但是我劝你们,别再来找我和我妈。真当我傻,会一直由着你们家控制我?
林染从没见过这样的池早。
言辞犀利,咄咄逼人,看她的眼神冷得刺骨。
最重要的是,她好像什么都知道,什么都清楚,而自己的掩饰对她而言,毫无作用。
她愣愣看着池早从她身边离开,一张脸煞白,站在原地心里又慌又恨。池早已经知道是她做的了,如果她传出去
林染不敢想,如果长申知道她找人绑架池早,会是什么反应。
就在她失神的时候,林耀国的电话打了过来。
爸,我刚刚
她正想让林耀国给她想想办法,那边,林耀国已经把她打断,小染,你现在赶紧去找老师请假,我马上到你们学校接你!
电话里林耀国的声音听起来又急又兴奋。
林染一愣,爸,你要接我去哪?
回家!回家换礼服!爸要带你去见个重要的人。
已经做了多年老总的林耀国平时非常稳重,像现在这样不加掩饰的高兴和激动却是少见。
林染这会正是没心情的时候,只以为他说的重要的人是什么生意上的合作伙伴。
她语气烦闷,一边打电话一边下楼,爸,我们不是说好了今晚找池早和表姑吃饭吗?你知不知道池早她刚才跟我说了什么?再不管
你先别管池早。林耀国突然沉声说,她们家的饭什么时候吃不都一样,但是今天你要见的人,可不是随时能见到的!
爸?林染反应过来,转身上楼请假。
是京都那边来的人,你先别问那么多了,赶紧去请假。
京都
林染的声音渐行渐远。
楼梯口,少年眉目微沉。
池早回到教室。
她突然想到什么,拿出手机看了眼,并没有未读信息。
敌不动,我不动。
更何况,她现在本来就很弱小。哪有自己去主动找麻烦的。
池早把手机收回去,拿出a4纸,开始画画。
刚画到第五张,有人走了进来。
池早只听到脚步声,连眼都没抬。
直到那人走到她这边,你不吃饭的吗?
她微微一愣,抬头。
简一辰正站在她课桌旁,表情有点复杂又别扭。
池早想了想,回答,我吃过了。
她本来就不饿,刚刚随便吃了点东西,正好想到还有任务没完成,就回来了。
哦简一辰现在觉得,比起刚才在楼梯间听到的。池早这副冷淡但平和的样子还是很友好的。
简一辰没有想到,周五被绑架的少女竟真的是她。
在这之前,简一辰只是怀疑。
那天刘彤彤行为古怪,后来又听霍余倾提起那个案子。当得知被绑架的是长申学院的女学生,简一辰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池早。
但等他再想问霍余倾时,霍余倾却不愿意再多说,只告诉他案子已经结了。
做警察的,难免会有很多保密的信息。他也没有多问,心里却一直在想着这事。
更别说今天早上,他听到班里其他人讨论这事。
直到刚才
简一辰看着池早,突然有点同情她了。
同学?你挡我光线了。池早忽然抬头,迎着一缕从他肩侧错漏的阳光看向他。
简一辰:这是说他碍手碍脚的意思?
如果是平时,简少哪受得了这气。
但今天,想想眼前这人是个被欺负的小可怜,简一辰忍了,默默坐回了座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