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很快，他眼底的光就暗淡下去，“没用的，她只是个配角，就算你救了她也会被抹杀掉。”

他声音悲凉，却在云念心底掀起无数的涟漪。

她本以为自己来这里只是运气好，只是巧合，如今看来，却仿佛是有人做了手脚，又像是命中注定一样。

她裹紧身上的大氅，觉得后背发凉，整个人都冷得慌。

顾洛允意识到她的异样，忙把人揽在怀里，用自己的身体来温暖她。

云念靠在他身上，闻着他身上的味道，安心了许多。

她瞧着眼前用链子捆起来的人，声音淡漠道，“如果我没猜错，你是想改变她的命运，所以对我做了什么，但主角就是主角，这个世界有自己的规则，上一世，你失败了，于是重新来了一次对吗？”

对方有所触动，微微掀开眼皮看向她。

云念知道自己猜对了。

她都能接受自己穿越到书里成了纸片人，如何不能接受如今的局面。

师父曾说，这世上有多个人生，有多个世界，她原以为是开玩笑，如今想来或许也是真的。

“不是一次，这是第十八次。”

对面的声音传来，染上十足的沙哑。

他平静无波的眸对着云念，像是看一个陌生人一般，很快，又染上厌恶。

“这是第十八次失败，也是最后一次，若是再不能成功，我将会与这个位面一起消失，一起，消失……”

“你……为什么要执着于此？”

云念不懂，从大相国寺就可以看出来，他是个能耐很强的人，或者在一定程度上比他们都高一个等级，这样的人，着实没必要插手他们的事情。

就像她在看书的时候从来不会想要插手书中的故事一样。

不过是消遣罢了，不值得费尽心力去改变。

“世界维护者看似有巨大的权力，但事情走向并不是我能插手的，主角有自己的思想体系，设定只会在一开始的时候，后续会随着主角自主意识而发展，越是配角越会丧失这种自主性。我们存在的作用是当发生巨大变动的时候，进行纠偏，仅此而已，但实际上对主角的气运干涉权力很小，作用更少。”

“可是你也换了主角不是吗？”

泽天苦笑了声，他看了眼顾洛允，又重新将目光落在云念身上。

“我若是真换成功了，何苦来十八次。就是因为一直没成功，世界才会一直循环，我寻找了无数的方式，试图让雪儿活下来，让她摆脱配角的身份，却……每次都会失败。”

“失败的结果是什么？”

“或者说，事情发展到什么程度，会让你觉得是失败。”

云念看过前世的故事，但并不知道那个故事失败在哪里，或许他们自己有一套评判的标准。

“男女主角对世界产生极大的质疑，或者双双死去，就是失败，世界就会有崩塌的风险，哪怕雪儿活在这样的世界里，最后也会以各种奇怪的方式死去。”

云念下意识侧头，目光落在顾洛允的侧脸，前世的顾洛允死了？

她并不知道。

短视频只介绍他失败了，只介绍顾景祁登上了巅峰，但她不知道顾洛允最后的走向。

事到如今泽天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他什么都说了。

他说他即将会被抹去，从这个世界消失，他是时空秩序的维护者，在漫长的时间长河中，奔波在不同的世界位面。

他没有记忆，只知道这个世界应该发展的方向，直到当初他接受这个位面时，遇到若雪。

那次的若雪以小小配角之力，差点撼动主角系统，不知用了什么方法抢了女主的气运，让女主生出滔天怨恨来，引起上面的注意。

当时的泽天在若雪身上看到了蓬勃的，无尽的，不顾一切的生命力，她说她要找一个人，她不想死去，所以，他帮她做了假。

最后，若雪还是死了，她被女主反杀，死得惨烈。

泽天见过不少死亡，也见过人世间最为炽烈的感情，但他第一次在一个配角身上看到这种不甘，第一次知道原来配角也能这样生活。

他动了恻隐之心，这是他不该有的行为。

本来男女主会稳定幸福地生活下去，他却故意扰乱了秩序，甚至在暗中帮助男配，把男主的气运加到男配身上，导致最后男女主在一次大战中双双赴死，世界即将崩塌时，他启动循环。

第二次，他主动找到若雪，但他发现自己左右不了配角的命运，一旦左右，若雪会遭受反噬，很快就会被抹除。

后来，他放弃左右若雪的命运，甚至成为她命运的主宰，若雪不懂，她势必要经受那些苦难，直到他成功置换她与女主的命运。

没错，他想置换云念和若雪的命运，可是每次都会出问题，在他意想不到的地方出问题。

前世他成功了的。

云念死去的时候，他明明看到若雪已经成了女主，可是男主却出了问题，顾洛允有太强的自主思维，他似乎看透了一切。

云念看到的短视频的结局并不是结局。

真正的结局是男主顾洛允抢回了自己的命运，他带着不周山的几万人，夺走庆国，夺走显国，最后毁了世界。

没错，他毁了整个没有云念的世界，甚至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混沌不自知，做出泽天都匪夷所思的事情来。

当最后泽天站在他面前时，顾洛允身上的白衣已经染了血色，他望着夕阳孤寂如同浩瀚宇宙的一颗尘埃，尘埃落地却能将宇宙掀翻。

他抱着若雪的身子，问顾洛允为何要这么做。

当时的泽天是顾洛允的朋友，他试图保住他的心态，试图让若雪在这个世界平安幸福地成长，他几乎疯狂，不顾一切代价。

顾洛允却皱眉，只轻飘飘地来了句不知道。

他仿佛觉得不该是这样，那个蹦蹦跳跳给了他一颗糖的粉嫩小团子，怎么后来就没出现了呢？她应该出现的。

云瑶让他跟着一起去皓月宫的时候，他明明是想答应的，为什么要拒绝呢？

他觉得出了错，所以毁了所有。

而泽天扶持的男主，直到死都不知道那个踏着火光而来的人，戴着白玉面具的人，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