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林经纪考虑得怎么样？”袁青砚坐在车后座，上半身微微向后仰靠，右手握着手机正与人通话。

“得蒙袁总看重，可惜这孩子脾气太犟，又向来有自己的主见，我也不知道能不能劝得了他……”手机里面传出的竟是林可的声音。

“劝说他人，无非‘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许之以利’……于情于理于利，他都是您的人，而出演此剧不论对他本人和贵公司而言都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况且按照柏晨目前的片酬和身价，您觉得凭他一人之力能十拿九稳扛下贵公司的对赌任务吗？”袁青砚慢悠悠地说道。

电话另一头的林可半晌没有回应，一来对方的质疑并没有错，说实话她自己心里对于所谓的对赌结果也没多少底，二则没想到柏晨签对赌的事居然被袁青砚一个外人了解得一清二楚，这不能不令她暗暗心惊。

“贵公司让柏晨接下这个对赌自然是对他抱有信心，可若是最后对赌失败了呢？”袁青砚见机，继续循循善诱，“林经纪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接下《巫风曲》前传是目前柏晨最稳妥、也是最佳的选择。这部剧后续的招商竞标已经被我提前拿下，只要您能说服他出演，片酬我可以直接加到一个亿，播出平台也将会是国内流量和影响力最大的极光tv。我相信，业内没有几个人能开出和我同等的条件。”

林可依旧沉默，但内心早已是翻江倒海。

上亿片酬……这是她想都不敢想的。

柏晨的人气固然高，然而其片酬和代言费与他的知名度远不成正比，甚至比很多二三线的艺人都要低，乔然在任多年也一直没怎么给他涨，这也是为什么很多广告商和制片人抢着要柏晨拍戏做代言，毕竟谁不想和业务能力强、不作妖又价钱便宜的艺人谈合作呢？

可一旦牵涉到对赌，情况又不一样了。

人气与口碑无法直接兑现成真金白银，商业上的博弈也绝非依靠一群小粉丝就能无往不胜……林可想不通乔然不给柏晨涨片酬的理由，但她很清楚，只要接下这部剧，毫无疑问柏晨的压力就会减轻许多，幸运的话甚至可以提前超额完成对赌。

只是这么好的一个机会为何独独落在了柏晨的头上，她始终觉得有那么一丝蹊跷在里面。

似是懂她心中的疑窦，袁青砚微微一笑：“都说娱乐圈是‘小红靠捧，大红靠命’，可仍然有不计其数的年轻人纷至沓来，哪怕撞得头破血流也要繁花红毯、功成名就。说到底，我们做生意的也和你们一样，都是赌徒罢了。当初接手这个ip于我而言又何尝不是一场零和博弈？之所以选中柏晨，是因为他有着别人所不具备的优势——他和我一样没有退路……我们两个，都输不起。”

林可在乔然身边打下手多年，还不至于被这种看似交老底的话术糊弄住，不过对方有句话说得对，这次的对赌至关重要，柏晨和星芒捆绑在一起，谁都输不起。

想到这里，林可终于下定决心开口：“袁总请放心，我一定……”

袁青砚打断道：“林经纪不用急于给我答复。既然我给了您足够的诚意，自然也愿意给您和您的艺人足够的考虑时间。”

·

“袁总，这个新上任的经纪人究竟行不行？万一到最后还是搞不定怎么办？”待袁青砚结束与林可的通话，一直专心开车的秘书王杰不由得问了句。

“她搞不搞定都不重要。”讲这句话时，袁青砚的双眸望着车窗外的街景。

清晨七点多正是早市最热闹的时候，菜市场内外人声鼎沸，卖烧饼、炒面以及其它各色早餐茶点的摊子一个连一个，神色匆匆的上班族和穿着校服骑着单车的学生党迎着晨曦朝阳穿梭在街头巷陌……

车如蜗牛般前行，王杰时不时抬腕看一眼手表，心下焦急的同时也为自己的疏忽大意感到自责，早知这个时间段堵车严重就不应抄近道，若是耽误了袁总的时间就罪过大了。

这时，袁青砚突然敲了敲驾驶座：“先停车。”

王杰不明所以，但还是依言将轿车靠路边停好，疑惑地目送对方下了车直奔一家路边小店而去。

那是一个包子店，店主是个眉目清秀的年轻女人，梳着一条长长的麻花辫，微笑时双颊显出浅浅的梨涡。

王杰摇下车窗，略微探出头，从他的视角只看到一身西装革履的袁青砚同那个卖包子的女人交谈了几句，没一会儿便提着包子和豆浆走了回来。

王杰更纳闷了……袁总明明已经用过早餐了，难道他没吃饱？

袁青砚一进车内就将刚买的肉包子一股脑全塞给了自己身边这位兢兢业业的秘书：“请你吃。”

王杰愣了半天才接过去，倒并非受宠若惊，而是他实在猜不出对方的心思。

“好吃吗？”

王杰一面啃包子一面点点头，腮帮子鼓鼓的像仓鼠。

“知不知道那个卖包子的女人是谁？”袁青砚问他。

王杰眨眨眼，然后又老老实实摇头。

袁青砚慢悠悠解释道：“她叫任思薇，她的父亲任邕和柏烽炀关系最铁。十年前任邕死于一场矿难，留下一子一女，在那之后不久柏烽炀就锒铛入狱……算算日子，我这个只剩下血缘关系的父亲也差不多要回来了。”

王杰塞满食物的腮帮子动了两下，心想手里这些包子果然大有名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