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剑司。自大夏国开朝以来,便设立了悬剑司,这个鉴邪查奸的机构。它高于刑部、大理寺,又独立在外,不受管束又不管束任何部门。却独得帝王重用,这里藏着天下最强大的各种人才。叶红衣,便是其中佼佼者,年仅二十岁便已经成为了掌剑使,位同三等伯。只是如此位高权重,也无法令她开心起来,因为祖父叶国公的痼疾,叶红衣已经数日没能合眼。这几日她靠着悬剑司的能量,各方查找名医,甚至去宫里求取秘方,却也收效甚微。就连太医与京城名医,都给老国公下了病危通知,叶红衣纠结于此日日难眠。却不想,在彻夜翻查药典伏案睡去后,一纸从家中传来的书信,激起了她的精神。“爷爷醒了?”
一个激动,热血上头,叶红衣匆忙交代了几句,便在清晨时纵马回到家中。正堂下。当叶红衣看到,已经被扶起来的老国公,与那吊在衣架上的古怪细管、袋子,顿时热泪盈眶。“爷爷!”
叶红衣一声轻呢,她生怕是幻觉,也怕惊扰了祖父。老国公坐在床上,闻声斜着脑袋瞧了一眼,连忙招手:“红衣回来啦,快来……”一夜过去,老头子中气更足了些。他已经睡了太久,此时还真是睡不着,便让家中众人,向他禀报近日京中大小事情。叶家众人遵从医嘱,也怕老头子过度费神,当真是啥也不说,一问三不知。这倒是叫老国公有些无奈,见孙女儿回来了,便想着问她一些趣事,免得寡坐无趣。见祖父召唤自己,叶红衣下意识跑过去,又想到什么,赶紧拍了拍自己衣袍上的灰尘。这才坐到病榻旁。“爷爷看起来精神好多了,呼吸、心跳也都平缓,应该是无碍了。”
叶红衣功夫了得,仅是一个照面,便判断出老国公现在的状态。叶玲儿笑道:“姐姐说得是,爷爷已经恢复了精神,方神医说爷爷已经没事,只需要静养就是了。”
老国公长子道:“红衣在悬剑司有公职,随意回来可不行吧?”
却被老国公怼道:“那悬剑司也不是无情之辈的聚集地,连探望亲故都不成的话,老夫必定参那肖首座一本!”
“呵呵,爷爷言重了,肖首座不是那样斤斤计较之人。”
叶红衣笑了笑。只要老爷子好了,叶家就无虞了,凭借他三朝老臣的身份,与赫赫功绩,只要他还在就没人敢动叶家分毫。“对了,那治好爷爷的方神医何在?”
叶红衣询问道。“世上怎有如此神人,听你们传信说,他是帝尊阁来的?”
“是……”众人有些忸怩,仿佛都不太愿意,谈及这位神医。彼此面面相觑,又看了看叶玲儿,神情复杂。叶红衣瞧了出来,疑惑道:“怎么?”
老国公也是疑惑,他怒道:“方神医虽然年轻,却救了老夫的命,尔等这般作态,难道是得罪他了?”
叶家可是有家风的,对待救命恩人是这般态度,传出去了是何名声?对于二人的疑问,叶家众人皆是自知,却也不知如何开口。叶家大媳妇见状,知道男人们要面子,只好自己点明:“公公,红衣,是这样的……”“之前公公沉睡不醒,太医局无药可治,霍神医也说他老人家病入膏肓……我叶家上下为了救回他老人家,便对外发出公告,遍寻天下名医……”叶红衣与老国公听着,觉得没有毛病,甚至很欣慰。“这是应该的啊?”
叶红衣不明白,这有什么难以启齿的。叶家大媳妇也有些脸上挂不住,但还是点透原委:“红衣你有所不知,当时我们实在是太着急了,所以……所以公告上,应允的代价有些……”老国公浸润朝局多年,听到这里哪里还不懂,皱眉冷道:“你们许了重诺,可是如今人家救活了老夫,你们却觉得代价太大了,想要赖账?!”
“这……”叶家众人都红了脸。这种事情,到底是理亏,叶家还是有些廉耻心的。叶红衣眼中闪过一丝冷怒,低声问道:“你们许诺了多少钱财?”
“一……一半家产……”在老国公与叶红衣的审视下,作为长子的老大哥,不得不开口了。毕竟这件事情,他也是过过手的。闻言,叶红衣无奈地翻了个白眼,老国公更是怒不可遏。“逆子!老夫不值这一半家产吗!?”
叶国公差点背过气去。叶红衣心中也是嘲讽,人家刚救了老爷子,甚至老人家病还没好利索呢……好家伙,你们就想着怎么赖掉人家的诊金了?“爷爷不要动怒。”
叶红衣劝道,顺手抚了一下老爷子的后背,给他顺了顺气。众人则是一脸受教模样,不敢说话。老爷子要是因此被气死,只怕陛下那里,叶家众人都逃不过罪责。“老夫才不在这些时日,叶府的门风竟然堕落至此了吗!?”
老国公指着自己的子女,觉得自己要是真死了,叶家的门楣只怕要轰然倒塌。面对老爷子的质问,叶家众人怂得缩头,都知道老头儿是战场杀伐出来的,不敢顶撞辩解。见他们缩着脑袋,像个鹌鹑,老国公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叶红衣劝道:“爷爷不必动怒,好在此事还没传出去,只要我们给那位方神医一半家产,外人是不知道这些内幕的。”
在叶红衣看来,叶家的这一半家产,是必须给出去的。因为公告已经发了,天下人都知道了,再食言而肥,叶家从此要名声丧尽。与那点钱财比起来,叶家的名誉更重要。“不能给啊……爹,那可是一半家产,给出去了我叶家都难以运转……”老国公的二儿子急忙说道。“你……”老国公怒目。却听那逆子又道:“爹,红衣……我已经派人查过了,这个方觉早就到京城了,这些日子他早就可以出手救治,却等到我们发出公告承诺给出一半家产他才来……可见此人是个小人,不过是待价而沽,实在是可恨!”
此言一出,众人好像是找到了攻讦点。受害者有罪论,开始喷洒而出。“是啊,此等小人,毫无医德,我叶家绝不能如了他的意!”
二媳妇儿附和,这一波是夫唱妇随。甚至叶玲儿的母亲道:“那人医德有缺,甚至暗示玲儿,要她答应下嫁,才出手救治……”“玲儿?”
老国公与叶红衣,皆是惊讶。叶玲儿闻言,知道母亲是在为自己开脱,一时犹豫是该接话,还是反驳。在叶红衣的眼神询问下,叶玲儿还是选择了为自己:“大姐……我确实是答应下嫁之后,他才出手的……”众人眼神交流,皆是意识到这是个机会。以叶红衣的职权,若是为此操作一番,给那方觉按上一个罪名,叶玲儿自然不必下嫁;甚至,那一半的家产,也可以不给了。“若是如此,实乃小人!”
老国公不明就里,哼了一声。叶红衣却暗暗犹疑,她在悬剑司任职多年,自有自己的眼力,冷道:“此人在哪儿?我要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