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信以为真,又说了一遍。
夏斌眯着眼睛,扫了女子一眼。
“你跟他是什么关系?”
女子害羞地垂下头,一副欲说还休的样子。
夏斌看的火大。
“特么的,老子问你话呢?”
“我……我……”
不等女子说完,霍言扛着锄头从外面走过来:“夏斌,你姐回来了没有?”
自始至终,他都没有看过女子一眼。
夏斌很满意霍言的表现,他嘴角上扬,连眉梢都带着笑:“还没有。”
霍言将锄头递给他:“你拿进去,我去学校接你姐。”
说完,转身就离开。
女人傻眼。
她这么大一个人站在这里,问都不问一句。
看到霍言走远了,她立刻追上去:“霍言哥哥……”
霍言听到有人喊他的名字,转过头来,用陌生的眼神看着女子,一句话秒杀对方:“你谁啊?别乱叫哥哥,被我媳妇误会,我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夏斌仰头哈哈大笑,差点笑岔气:“我还以为是认识的呢!原来是个不要脸的。姐夫,做得好,有家室的男人就该跟异性保持距离!”
女子的脸一块青一块紫,都快成猪肝色了。
夏斌一个高兴,把心里的称呼也喊出来了,霍言深邃的眸子紧了紧,视线落到他身上:“再喊声姐夫来听听。”
夏斌脸上的笑容一僵。
他刚刚好像喊姐夫了。
哼!
他才不承认呢:“谁,谁喊姐夫了?肯定是你出现幻听了!”
霍言心系夏思月,没时间跟夏斌在这里打嘴仗:“你开心就好。”
喊不喊都是姐夫,这是改变不了的事实!
女子看到霍言走了,抬脚就要跟上去,夏斌笑嘻嘻地挡在她面前,摇了摇锄头柄:“我说你这个女人真好笑,我姐夫都不认识你,你跟上去干嘛?”
女子动了动唇,正要说话,就看到夏斌笑嘻嘻的脸顿时沉下来,漆黑的眸子染上怒意,冰冷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你要是敢破坏我姐的婚姻,我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紧接着,不等女人有所反应,他又是一番骚操作:“救命啊!有老女人非礼我!”
女子当场愣住。
显然没想到夏斌会有这样的操作。
郭菲儿抱着慢慢,急匆匆地跑出来:“谁,谁非礼你,我打死她!”
女子看到有人来了,拔腿就跑。
郭菲儿把慢慢放到地上,追上去抓住女子的头发,对着她就是一耳光:“臭不要脸的,夏斌才多大,你居然敢非礼他!我打死你个贱女人!”
郭菲儿手劲很大。
一耳光把女子的脸扇了五个手指印。
女子痛的眼泪都出来了,想反抗却又无力。
“放开我,我没有……”
“没有,你在我家门口干啥?”郭菲儿质问她。
女子一时哑言。
郭菲儿不屑地扫了下女子一眼,嗤一声:“看你穿的人模人样的,没想到是这种不要脸的。”
女子在郭菲儿咄咄逼人的目光下落荒而逃。
郭菲儿对着她的背影呸了一声:“不要脸。”
骂完,又转身看着夏斌:“亲家弟弟,你是故意的吧?”
亲家弟弟那么暴力的一个人,怎么可能让女人占便宜?
夏斌抬起下巴,洋洋得意道:“她太婊了,我看不惯!”
郭菲儿刚才只顾着打人,没仔细看女人的长相,只觉得眼熟,这会细细一想,才知道对方是谁:“啊——是她啊!那个女人是城里的,她好像很喜欢老三。”
夏斌听到这话,身上的怒气蹭蹭往外冒:“一个大男人,学女人玩什么招蜂引蝶!”
郭菲儿看到夏斌生气,意识到自己说错了,立刻解释:“亲家弟弟,老三不喜欢那个女人,他在部队,很少回来,两人几乎没怎么见面。”
前往学校的霍言并不知道这边发生的事。
他打听到夏思月的班级,来到二一班,里面一个人也没有。霍言正准备离开时,看到范蕾抱着一沓本子走过来。
他开口问道:“你知道我媳妇在哪吗?”
回家的路只有一条。
路上并没有看到人。
范蕾:“夏老师去家访了,我们班还有五个孩子没来报名。”
霍言心头一紧,都快天黑了,还去家访,万一路上遇到危险怎么办:“知道她先家访哪个同学吗?”
范蕾说了个名字跟地址。
霍言道了声谢谢,匆匆离开学校,一路跑到南山屯。
南山屯离学校有八公里的路程。
可能是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的缘故,他花了三十五分钟才到南山屯。
在部队,八公里不需要花这么多。
跟家长掐架的夏思月还不知道霍言来找她。
此时的她怒瞪着对面的妇人:“你居然要把她卖给一个屠夫?你怎么不把自己给卖了?
她承认这个年代的人绝多数重男轻女,但这位家长的做法太让人心寒了。
她为了让儿子能吃口肉,居然打算把还不到十岁的闺女卖给一个有暴力倾向,死了媳妇的屠夫。
特么的,这还是人吗?
女人被夏思月的毒舌气到了,脸色很难看:“我卖我闺女,关你啥事?滚,滚,我闺女不会去学校的。”
她花钱让死丫头去学校,还不是希望她多学几个字,卖个好价钱。
屠夫虽然年纪大了点,但架不住人家有钱啊,以后还能帮到她儿子。
夏思月把浑身是伤的刘亚护在怀里,冷着脸说道:“你这是贩卖儿童,要坐牢的!”
“啊呸,老娘信你的邪,把人留下,不然我连你一起打!”妇人凶神恶煞地看着夏思月。
“打啊!就怕你不敢打!”夏思月往前跨出一步,送给妇人打。
别说!
看到夏思月一副无所畏惧的样子,妇人还真不敢动手!
“你,你不要脸。”
其他老师,哪一个不是很有礼貌,就这个新来的,油盐不进,差点没把她气死!
夏思月冷嗤一声:“不要脸的是你,为了一口吃的,连闺女都卖!像你这种人放在解放前,就是个叛徒。”
妇人气的倒仰:“滚,滚,我不想看到你。”
夏思月冷着脸,一字一顿道:“明天早上,我要在学校看到刘亚。如果没来,你儿子以后别想进学堂。”
她不是最看中儿子吗?
那她就死死捏住她的七寸!
妇人气的差点晕过去,这个魔鬼,她指着夏思月:“你,你,你……”
夏思月没去看妇人,她垂眸望着刘亚:“别害怕,老师会帮你的,她明天要是不让你来学校,我会带公安来你家。”
她的声音很温柔,带着一丝安抚人心的魔力。
但这句话却让妇人的心脏颤了颤。
她知道夏思月不只是说说而已。
“送,送。”
妇人最终还是妥协了。
夏思月嘴角一勾,笑了笑:“这才对嘛!不过,以后我要是发现刘亚身上有新伤,还是会来拜访你的!”
妇人一口气没上来,差点晕倒,她咬牙切齿地看着夏思月:“我,我管我闺女,关你什么事?”
夏思月横了妇人一眼:“她是我的学生,我不管她,难道管你?她做错事,你可以骂她,但不能打人!”
她看过刘亚的成绩,也向其她同学打听过她。
成绩优异,听话又懂事。
这么好的孩子,她当然要好好护着。
妇人怕自己被夏思月气死,指着院子门:“走,快走,我不想看到你。”
夏思月离开前,揉了揉刘亚的头发,脸上挂着笑:“明天见。”
刘亚定定看着夏思月:“夏老师,谢谢你。”
夏思月捏了捏她瘦弱的脸:“这是我应该做的。”
目送夏思月离开,刘亚慢吞吞地走进屋,妇人看到她个样子,气不打一处来,扬手就要打人。
刘亚突然抬起头:“你又要打我吗?”
不等妇人说话,去而复返的夏思月冷着一张脸走过来:“你不想让你儿子进学堂了?”
妇人虽然不知道夏思月有没有那个权力,但她不敢赌。
“我没打她,我是看到她头上有虱子,想帮她抓虱子。”
妇人将刘亚拉过来,装模作样地帮她抓虱子。
这也是夏思月忘记说的:“今天把头发剪了,要勤洗头。”
“好——”刘亚应道。
夏思月走出刘家院子,看到霍言满头大汗往这边跑,微微一愣,推着单车立刻迎上去:“你怎么来了?”
霍言平复了一下气息,垂眸看着夏思月:“担心你,所以来了。以后家访,要记得告诉我。”
夏思月见周围没人,在霍言下巴上亲了一下:“事出突然,以后一定告诉你。”
霍言瞳孔一紧,性感的喉结滚了滚:“还要去家访吗?”
夏思月掏出一个小本子,看了下名字:“去隔壁屯子。”
隔壁屯子不远。
坐车十五分钟就到了。
两人打听到易军的家。
低矮的平房衣衫褴褛地立在路边,不堪入目的旧颜,写尽了它的沧桑。
“扣扣……”夏思月敲了敲门:“请问有人在家吗?”
“谁啊!”稚嫩的声音从里屋传来。
夏思月一个外来人,怎么好意思进别人的里屋,她站在外面:“我找易军。”
“我就是,你进来。”
得到对方的首肯,夏思月走进里屋,看到易军坐在床上,他瘦弱又憔悴,一双眼睛哭得通红。
“我是二一班新来的班主任……”夏思月说着说着,突然闻到一股药味,关心问道:“你怎么了?”
易军掀开被子。
右腿被利器划出一条长长的疤痕,上面的脓包,散发出来的臭味令人受不了。
夏思月眼睛一眯:“你这是恶化了,必须送医院。”
易军抓住被子,摇头说道:“没用的,已经去镇上看过了,医生说我的腿已经废了。”
夏思月跑出屋:“阿言,易军的情况不太好,得送他去医院才行。”
霍言走进屋,抱起易军就走。
这重量也太轻了吧!
易军挣扎了几下:“不,我不去,去了也是浪费钱。”
夏思月敲了下他的头:“不去镇上,我们去县城。”
易军更不想去了。
“很贵的,我家没那么多钱。”
“老师先垫着,等你有钱了,再还老师也不迟。”
易军的腿不能拖了。
继续拖下去,真的会废掉。
他还这么小,未来还有大把好时光,不应该这样的。
易军抓住霍言的手臂,死活不愿意去:“没用的,好不了了,去了也是浪费钱。”
霍言垂眸看着在怀里闹腾的易军,冷冷说道:“不试试,又怎么知道,是浪费钱?难道你想一辈子成拐子?”
霍言是战士。
当他的气势完全散发出来时,易军心里涌出一股折服,他呆呆看着霍言的下巴:“我,我不想变拐子,我想读书,我想当一个科学家。”
夏思月听到他的梦想,眼里溢满笑:“只要努力学习,梦想肯定能成真。”
听到夏思月的话,这一刻易军忘记了自己受伤的腿:“老师,我真的可以吗?”
夏思月笑着反问:“为什么不可以?有梦想,就要采取实际行动,让梦想成为现实,让你的家人为你骄傲!”
易父扛着锄头,下工回来,还没踏进门,便听到这番话,他心底深处有了一丝触动,眼眶泛红地走进屋。
易军看到易父,立刻介绍道:“爹,这是我老师,爹,我想去县城看腿。”
易父听到他说要去看腿,黝黑的脸露出憨厚的笑:“早该去的,也就你信了镇上医生的话,以为治不好了。
爹说过,镇上治不好,我们去县城,县城要是治不好,就去省城。
就算把这破房子卖了,爹也要治好你的腿。”
其实就算夏思月没来,易父也会带易军去县城看腿。
这几天,他一直在四处筹钱,已经筹了个七七八八了。
霍言让易父去村长那开介绍信:“我战友在派出所上,到了镇上,让他送我们去县城。”
锦上添花人人会,雪中送炭有几人。
更何况还是不认识的人,易父感动地跪下:“谢谢老师,谢谢你们。”
霍言一只手扶起他:“别耽误时间了,快去开介绍信。”
夏思月坐在单车的横杠上。
易父抱着易军坐在后面。
霍言载着他们。
霍言把夏思月送到黄官屯,又载着易军父子往镇上跑。
半路上。
一道人影突然窜出来,挡在霍言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