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乱。
她不想顾彼易看到她现在这个样子。
不想顾彼易担心她,她只能自己躲在宿舍里。
梅蓝和姜玫血迹斑斑的画面,残忍得让她崩溃!
药水会放大欲望,愤怒和不满,将人心里的阴暗面扯开外面那层包装袋,露出最真实的模样。
同时,也会放大恐惧。
伤感,抑郁。
慕怜栀一开始只是低声哭泣,想把难过哭出来就没事了,但后来,她越来越控制不住自己。
泪水似断了线的珍珠,洒落一地,根本止不住。
心情低落,她一个人像是在无尽的黑暗中沉沦。
嘭——
她像是跌进深不见底的冰面。
冰冷刺骨的海水冲击着身体,大脑在此刻也宕机了,恐惧不断侵袭着每一个细胞。
无助,没人看见她落水,也没人来救她。
唔——
不要!
我要出去!出去!不能死!我还不能死!
我还有顾彼易,我还要见他。
慕怜栀燃起希望,拼命的往上游。
她努力抬头,望着冰面上的大窟窿,双手不断划着,垂死挣扎在生死边缘。
咕——
可水里似乎藏着一只水怪,一把抓住她的脚,用力往下拽,她的身子不断往下坠。
掉入冰海深渊,她挣扎的力度慢慢变小,身体的氧气耗尽。
最后,她撑不住,咕噜一下,刺骨的冰水灌入体内,身体像无根的浮萍,飘荡。
溺亡——
“啊——”慕怜栀捂着心口,崩溃的大叫,心口处,像是有千万只蚂蚁,不断啃噬她的血肉。
痛苦!
太痛苦了!
嘭——
慕怜栀从床上跌落,她忍疼,艰难从地上爬起来。
跌跌撞撞的,拿着刀,往自己手臂上划了一刀。
手臂上鲜血溅出,强大的疼痛感让慕怜栀意识逐渐清晰。
她,真的疯了。
竟然都开始自残了……
鲜红的血液沾满了两只手,随即,晕眩感席卷而来。
她又晕血了。
慕怜栀紧紧闭着眼睛,努力忍着那股侵袭的晕觉,
她深深喘息,咬咬牙,将桌子地下的医药箱拿出来。
还好,她是医学生,急救止血她都会。
慕怜栀痛苦地狰狞一下,忍着痛,眼也是尽量避开鲜红的血液。
她慌乱地扯开绷带缠绕几圈,压迫伤口止血。
幸运的是,刀划的不深,没有割到动脉。
若是割到动脉,她就彻底见不到顾彼易了。
慕怜栀跑到洗漱池,拧开水龙头,冲洗手上的血迹。
套了件外衣,跌跌撞撞去了医务室。
路上,慕怜栀撑着意识,打给顾彼易。
她好晕。
路都快看不清了。
晕血实在是太难受了,浑身没劲。
可顾彼易却不在,电话一直无人接通。
就在慕怜栀快要晕过去的时候,刚走到宿舍楼下的齐灵扶住了她。“怜栀,你怎么了?”
“哎哎哎——怎么这么多血啊?怜栀,怜栀……”齐灵拍拍慕怜栀的脸颊,她已经晕过去了。
齐灵慌乱地把人送到了医务室。
医务室
年轻漂亮的校医为慕怜栀检查完,对齐灵道:“放心,胳膊的伤不深,已经包扎过了。”
“慕同学晕血,受了刺激晕过去了,应该很快就会醒。”
齐灵松了口气,对着校医致谢,“嗯,谢谢校医姐姐。”
齐灵一直守到慕怜栀醒来。
慕怜栀睁开眼,白花花的天花板模模糊糊映入眼帘。
伤处的疼痛让她低哼一声,缓了几秒,视线也变得清晰。
顾彼易……
她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顾彼易,她想紧紧抱着他,扑进他的怀里。
“怜栀,你总算醒了!”齐灵从椅子上起来,搀扶慕怜栀。
她拍着胸脯,松了口气,欣喜地一笑,“吓死我了。”
“谢谢你,齐灵。”慕怜栀虚弱苍白的脸蛋扯出一抹淡笑。
慕怜栀扫了一眼医务室的休息间,没有看到她想见的人,眼底一阵失落。
顾彼易呢。
他还在实验室?
以前哪怕是在实验室,他也是第一时间回她电话的,为什么现在还没来。
顾彼易不在身边,她就像是被人拔了根的水藻,摇摇欲坠。
她想去找他。
慕怜栀掀开被子下床,伸手就要去拔掉针头。
她还在挂点滴。
“诶,怜栀你这是干什么啊,别拔针!”齐灵惊呼,连忙按住慕怜栀的手,吓得她魂都丢了一半。
慕怜栀双眼通红,彷徨恐惧地像没妈的孩童,紧紧抓住齐灵的手。
声音发颤,嗓音嘶哑,无助:“我…要去找顾彼易。”
“别动别动。”齐灵按住她,拍着她的后背,努力安抚:“你刚醒,先好好休息,顾学长会来接你的。”
慕怜栀摇头,极度不安,“不,不,我现在就要见他,现在就要!”
她直接拔掉针头,不顾一切地甩开齐灵,向外奔去。
齐灵见甩得脚步一滑,崴了脚,重重摔在地上。
“怜栀,你别跑……”她想爬起来去追,可是她脚扭了,疼得起不来,只能作罢。
慕怜栀跑向化学药理实验室楼,飞奔而去。
到达实验室门口时,她已经满头大汗气喘吁吁。
刚想推门进去,便听到里面的笑声。
白席站在水池边,后腰抵在边台上,似笑非笑地看着顾彼易,“张启你杀了?”
慕怜栀身子一僵,瞳孔骤然一缩,心底划拉一声似乎被人架在火架上烤。
杀……杀张启?!
接着,她最熟悉最渴望的那道声音响起。
“我倒是想杀,可这小子狡猾的很,提前给我下了个套,被他跑了。”
顾彼易的声音冷绝,即使在门外,她也听出话里的阴戾。
慕怜栀脸上的血色尽失,瞪大眼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顾彼易……他,怎么可能去杀人呢?
没等她多想,白席的话再次传来,“啧,看来这个张启还是个很有心机的,易哥,要不要我帮帮你?”
“不用,我的事,不需要你插手。”顾彼易在水池边洗手,眉眼一挑,对白席道,“你手机呢?”
“你要手机干嘛?”
顾彼易:“我手机摔坏了,给栀栀打个电话。”
白席笑意僵在脸上,撇撇嘴,“切,就知道栀栀,重色轻友。”
虽然这么说,但他还是把手机给了顾彼易。
顾彼易给慕怜栀打电话,但慕怜栀的手机落在了医务室的休息间,没人接听。
顾彼易不安地拧起眉心,把手机丢给白席。
白席嘲笑,吹了声口哨,很欠打的说,“怎么?你老婆不接你电话?”
啧,难得看到顾彼易如此烦闷的样子。
怎么能不调侃一下呢。
顾彼易面容阴鸷,踹了白席一脚,声音冷冽:“不关你的事。”
栀栀怎么不接电话?
不行,他得去宿舍楼找她。
白席疼得嘶了一声,揉了揉被踹的地方。
“怎么不关我的事,要不是我帮你抹去慕怜栀的记忆,你现在能这么安稳地享受夫妻生活吗?”
门外,慕怜栀心中咯噔一下,身体僵硬得无法动弹。
无形中好似有一道雷,轰的一声,毫不偏移地击中她的心。
还是最脆弱的地方。
抹去记忆……
她的记忆不是重生导致的缺失吗?
下一秒,顾彼易揪住白席的衣领,挥起拳头重重打过去。
声音狠厉,胸腔里的怒意疯狂迸发,“你还敢提这事?都是因为你动了手脚,私自加了药,要不然我的栀栀也不会这么敏感!”
他很怕栀栀会过不去。
她心地善良,第一次伤人,她自责内疚,无法接受那样的自己。
若不是想先去解决了张启,他又怎么会让慕怜栀一个人待在宿舍。
白席却依旧是仿佛浪荡不羁的模样,挑着浓眉,深邃邪笑像个疯子,“没事,我看她报复那两个小妞的时候,挺爽的,很有你当年的风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