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吆呵!你小子可以啊!”
徐庆往一棵矮树杈上一坐,“我看你啊,不仅是常胜的官人,还有神算子的潜质!”
岳云放下披风,走上前来,一把勾住他的肩,略作沉思。
道:“徐哥,神算子有求于你……这里有这种……那种……”
他一只手在眼睛上比划半天,徐庆的眉头都打成结了,也没听懂他描述的到底是何物。
岳云松开他,两手的食指拇指做圈儿,四指指尖对齐后,放在眼前比划着,徐庆脸上的问号越聚越多,有那么一刹那,岳云仿佛看到了久违的黑人问号脸。
无奈,他捡起地上的小树枝,在空地上画了一副眼镜。
徐庆从树丫上跳下来,蹲在地上端详半晌,又站起来左转两圈,右转两圈,最后一脸“媚笑”。
他倏地搂住岳云的脖子,左看右看,确定没人注意他俩后,才压低声音道:“应祥,跟哥说,是不是想女人了?”
岳云白眼一翻,因用力过猛,差点翻不回来。
哈,自己的画工就那么差?
眼镜和女人之间隔着不止马里亚纳海沟的距离,很好奇他是怎么联想到的。
但是回头往地上一瞧,某个角度,真有点……有点……
岳云嘴角一歪,干笑两声,“徐哥,别误会,我画的这是给老爹用的玩意!”
“岳公的……女人?”
徐庆双手捂嘴,做出贼眉鼠眼的表情,“你这……”
呸!
徐庆这个老色批!
满脑子都在想什么?
看来问他也是白问了。
岳云一转身,钻进长草中,采下一把狗尾巴草,在手中挽花似的,不多时,就做出一个草本眼镜。
他往自己眼前一戴,然后拍了一把徐庆的肩头,“徐哥,这玩意,你瞅着咋样?”
“你这是?”
岳云连比划带说,说的口干舌燥,总算把眼镜的原理给他讲清楚了。
徐庆半信半疑地搔着脑袋,“你确定,这玩意可行?”
“保准行,只要老爹能满意,军中兄弟们皆可成为酷帅靓仔,我保证!”
在岳云的眼神鼓励下,徐庆一步三回头地往后勤处走去。
众所周知,眼镜也算是舶来品,最早出现在十三世纪的欧洲,传到我国已经是几百年后了。
如今他身处1140年,这时候的大宋人对眼镜可真没什么概念。
所以也怪不得徐庆,时代局限所带来的壁垒,是需要奇葩来打破的,比如此时的岳云。
可左等右等,都到分发伙食的点了,徐庆还没回来。
岳云心里也七上八下的,这史书中说的东西到底存不存在,万一寻不到,还有什么物件可以替代的呢?
就在他味同嚼蜡,咽下最后一口饭菜后,徐庆红着脸回来了!
他满脸堆笑,弯下腰来,一只手背在身后,像老爷爷哄孙子一样。
“应祥,你猜猜看,我带来了什么?”
岳云端起满满的一大碗饭菜,递到他面前,眼神忽闪忽闪地,“徐哥,你先吃饭,那个不急!”
与其说是不急,不如说是怕失望!
再说一餐饭的工夫,他还是等得了的。
徐庆把饭碗一推,头一甩,嘴巴一瘪道:“应祥!无趣!”
说完,他把背在身后的那只手,拿到身前来,然后慢慢摊开……只见那粗糙的大掌中赫然躺着两块——烟色水晶!
岳云眼前一亮,激动地差点跺脚喊出声来。
要不是那一大海碗饭菜压手,他真想抱着徐庆旋转跳跃。
徐庆见他喜极而泣,一时摸不清头脑,微微一怔后,伸手在他头顶摸了摸,随后接过碗,蹲在地上大口大口往嘴里扒。
岳云一手攥着一块水晶,放在手心里,他细细摩挲片刻。
然后把那两个烟色小片捏在食指与拇指之间,跑到阳光底下,对着当空的太阳直直望了过去。
它们与今天的眼镜片形状类似,只不过呈椭圆形,看上去,应该是从什么装饰物上取下来的。
有门了有门了!
收起水晶,岳云兴奋地表演起了太空步,树林中的兄弟们哪里见过这等“此舞只应天上有”的怪异舞种,一时间都看呆了!
张宪刚从岳飞处出来,刚一走进扎营树林的边缘,就瞧见了这样一幅奇景。
他老脸一臊,左右逡巡后,从地上抄起一根木棍,呼呼呼迅速助跑几步,抡起棍子就往岳云的腿上扫了过去。
“瓜娃子!这又是什么德行!”
岳云正舞得忘乎所以,听到脚步声时才睁开眼,还没停下动作,木棍已经扫到了脚边。
他就地腾空一跳,躲了过去。
可是张宪哪里肯定放过他,“哗众取宠的瓜娃子!我不是你爹,我也照样能教训你!你别跑!”
就这样,一老一少,在惶惶烈日下,一个在前面连蹦带跳地逃窜,一个在后面抡一根木棒耍地虎虎生风紧追不舍。
兵士们何曾见过,上头的大小领导还有这样欢脱的一面,一高兴就胃口大开,又纷纷去灶头处排队添饭。
弄得火头军叫苦不迭,今天也不知道咋了,老的不正经,小的不正常……
但是这欢乐的情绪像夏日的风,瞬间就在军中蔓延开来,迎战金军的压抑情绪一扫而光。
入夜后,士兵们纷纷拿出各自的特长,或唱或跳!
气氛空前紧张的战前总动员,俨然变成一场别开生面的篝火晚会!
瞧着他们脸上发自内心的笑容,岳云悄悄溜进暂时作为大帐的一处土屋,把做好的眼镜放在他一贯的位置上。
还贴心地留了张字笺:老爹,阳光刺眼,外出时戴这个!
而他自己,早已经换上一身夜行衣,往关瑜的临时住处出发。
他黑衣黑裤,黑巾蒙面,黑发高高束起,除了腰间的一把匕首外,并无携带任何与岳家军相关的物件。
从破墙跨进去后,他蹑手蹑脚地进了院子。
贴着墙根听了十来分钟的时间,里面总共传出来十五六个人的声音。
其中有男有女,男多女少,但是从音色上判断,都是年轻人!
就在他准备起身敲门时,关瑜的声音响起:“小阎罗说今晚会来,就一定会来的!大家稍安勿躁!”
这时,一婉转如莺啼的女声附和道:“就算没什么正经任务,我们能一睹小阎罗的真面目,也不枉此行啊!”
“啧啧啧,真是个好色之女……”燕小七讥笑道。
“你,讨打!”里面瞬间响起桌子板凳的敲击声,“敢嘲笑我檀小楼,我弄死你!”
哇偶!
这……听起来,接下来的时光似乎十分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