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阎罗……”莽汉往前一步,沉声道,“你是军中之人对不对?”
他的眼睛精光一闪,用更小的声音说道:“这汴京除了楚烈的守军,就只有岳家军了,所以,那位英雄是不是岳公?那你是……”
岳云呵呵一笑,这位老兄的脑瓜倒是比体型迷人许多嘛!
他后撤一步,抱拳施礼,恭敬颔首道:
“在下岳云岳应祥!承蒙陆大哥鼎力相助,感激不尽!”
陆岩挺一个粗人,哪里知晓这些礼节,他目瞪口呆,反应过来之后,手忙脚乱对岳云一顿虚扶拉扯。
随后卷起袖管,有样学样道:“这……是我眼拙不识丁,竟然不知赢官人!”
“待兄长回来后,你便速去吧!”
岳云心中挂念老爹,语速不觉快了些,“陆兄,这几日少不了来上门打扰!”
陆岩挺连连点头,“老陆有愧,小阎罗有事尽管吩咐!”
“对了,陆兄,我需要三位身手利索的兄弟,今夜子时,我会再来!”
岳云此行前来,还为另一桩事,那便是如何拧了王俊的脑袋。
此人,算不上军中之虎,也不是一巴掌就能拍死的蝇,所以,思前想后,想要做成证据链完整的铁案,还是需要仔细筹谋一番。
陆岩挺虽不知他要人作甚,但看他神情骤然凝重,便知晓这又是一桩棘手的任务。
“要不,算上我?”
“不可!”
岳云不是瞧不上他的武艺,而是因为他在汴京城有根,若是楚烈把官衙那套搬出来,非要查个水落石出,早晚会查到陆家这里。
他慎重道:“所选兄弟们是外地人最好,如果是本地人,有家室的就不要参与了!”
陆岩挺似乎明白了些什么,当下也不再追问,只是在心中盘算着合适的人选。
看着门外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这个莽汉兀自道:“实不相瞒,要不是你托小刀分发下来的铜板,这间铺子都快经营不下去了!”
岳云听闻这话,心中疑虑有加,这可是难得一听的奇闻啊!
“人言,天灾发家棺材铺,战乱捞财兵器所……怎的会经营不下去?莫不是这城中有人故意刁难?”
“你不知道,这楚烈有一门亲戚,掌管城内外所有的铁匠铺,与其说是掌管,不如说是辖制,不论盈利与否,佣钱一分不少,备受其苦的不止我们一家……哎!
那日在兄弟们面前,你瞧我卖弄家底,实则是这铺子要被他收回,这才去了小刀那里应募的。
好在小阎罗眷顾,这才解了这铺子之难!”
原来如此啊!
只是没想到,这汴京竟然有这等事?
不过,自古以来发国难财的大有人在。
岳云穿越来之前,就听闻过不少,四面八方的战时物资进了难民聚居地,竟然被人以高价卖出去。
让本就苦闷的难民,生活苦不堪言,雪上加霜。
可是,这楚烈的亲戚是只苛责铁匠铺子,还是连其他店铺也不放过,这就不得而知了。
所以,他也不好就此发表过多意见。
“你们为何不告诉楚烈?他身为守将,约束属下是分内之事……”
陆岩挺重重叹气,“他,哪里会管这些事?再说,就算知道,这个月的算了,还有下个月,下下个月呢!
城南那家铺子的掌柜,我听说,都被打的拖家带口连夜逃离汴京呢!”
岳云皱眉听完,蓦然想起一件事。
楚烈可是“有前科”的人,对于兵器的渴求,他似乎有着一种执念。
那么,他的这个亲戚的所作所为,是不是出于他的授意呢?
如果是,那么岳家军这条强龙,真算是遇到“地头蛇”了。
如果他毫不知情,那只能说,楚烈驭下的本事还有不小的上升空间。
就在这时,街上传来一声高亢的呵斥声,岳云循声往门外瞧去,只见一个官兵打扮的人雄赳赳往前走去,他身后的随行人员边行边呵斥百姓让路。
陆岩挺眉梢一挑,抬手一指,“那,就是他,楚烈的亲戚!”
岳云仔细一瞧,那身形甚是眼熟。
那夜,跟随楚星河初入楚府时,曾在院中与那人碰过面,只是当时并未在意。
“叫什么?”
“楚……楚环!”
依岳云的性子,本有意要跟上去,故意与他制造点摩擦,好让日后拔刀相向时不那么尴尬,但是想到眼下另有要事,便暂且把这念头压下了。
他心想,一个随从,如果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恐怕楚烈也难以保他吧!
正事要紧,何必为这不相干的人费心。
与陆岩挺作别,离开陆家铁匠铺,岳云连去楚府看望楚星河的念头都打消了。
没时间了!
在他生活的年代,有一个人人都堪称大神的网站,上面对于岳飞被投入大理寺后,岳家军该如何应对,给出了上百种做法。
如今,他不仅成了问题,还成了答案。
有问题,就有答案。
可是当问题本身就是答案时,他能做的只有孤注一掷了吧?
老爹临行前,特意把他叫进大帐内,千叮咛万嘱咐,一定不要冲动行事。
岳云应下了!
可是仅仅是嘴巴上应下了,他的脚下却没有丝毫要忍让的意思。
汴京城营地的骑射练习场上,岳云拉弓射击,直到把标靶都射成筛子,才从马背上下来。
这两千背嵬军个个心气高,看到岳云都这般拼命,竟无一人敢落于人后,利箭离弦的嗖嗖声此起彼伏。
把一旁练习骑马的萧宴都看呆了!
他擦擦嘴角的哈喇子,歪头看向吴畏,“吴哥,你们平时就是这么训练的?”
“这?仅是其中一项罢了!”吴畏把头一样,指了指萧宴胯下的马鞍,“双腿夹紧,抖缰绳……”
那马仿佛故意吓唬他似的,前蹄高高抬起,马臀猛劲一甩,就把这小子甩到了一旁的草丛中!
萧宴打了两个滚才停下来,他重重捶打草地,恨恨道:“原来自己啥也不是,啥也不是!”
吴畏朝远观的岳云摇摇头,暗示他,这小子可能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