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沫雪急声问道:“爷爷,您可知道从这里到并州最近的路?
不据是大道,小道、山路、河道都行!只要能在一个时辰内到并州就成!”
老翁像看傻子一样看着她:“姑娘,除了长翅膀飞,一个时辰是怎么也到不了并州的。”
说完他指指外面白茫茫的天地:“有翅膀的这寒冷天,也不敢出来飞啊!”
沈沫雪没时间跟他说笑,拿出自己身上带的那张简易舆图,指给他看:
“这里是南山峰,这里是并州,我现在在哪?”
老翁把头仰后,眯着眼睛细看,枯树枝一样的手指指着一处:
“该是这里,我只看按方向估个大概,到底是不是就不清楚了。”
沈沫雪直接按两点之间直线最短来找路,确定好方向对老翁道:
“多谢爷爷指路!您快下去,我帮你把缸放回去。”
老翁防备心很强,不想让她看到怎么打开地窖门的,干笑道:
“没事,姑娘事急你先去忙吧。”
沈沫雪再次摸出一把钱来:“待杀尽北蛮子,天下太平,我定备重礼回来给爷爷道谢。”
待她穿好滑雪板戴好眼罩帽子,那老翁在一旁看的直瞪了眼。
再待她冲进村子,也不管那交错的房子,只求快速。
那老翁吓的一腚坐地上,哎呀老天爷啊!这是碰到神仙了,还是碰到妖怪了?真会飞啊!
他忙从怀里摸出全部的大钱,不知是该供着,还是扔了?
想了那么几息,扔是舍不得扔的,几十个大钱呢!
那就供着吧!管她神仙还是妖怪,供着总没错的。
而被人再次当成妖怪的沈沫雪,虽然滑行的非常快,天地间好像只有她一个人,积雪又厚,地势高高低低更利于加速。
可她的伤口却因她太过用力而再次裂开,她能感觉到血流出来的湿热,却没打算停下来。
这点伤,在前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也就是原主的身体太过娇弱,她又怕再次碰到北蛮子,才停下休息。
只要想到她比北蛮子早一刻钟赶到并州城,不说决定这场战场的胜败,最起码能救一部份人的生命。
只要城中的官员信了她的话,安排百姓逃走,就不会像丰州的大部份百姓那样,被活活烧死在城中。
这个想法支撑着她飞快地赶路,忘了伤口忘了还在山脉中等着她的亲人,风雪迎面呼啸,北蛮子的马蹄仿佛又响在耳力。
加速!加速!
你是在跟北蛮子比赛,是在跟死神赛跑!
待沈沫雪看到一座威严的城池出现在视线之中的时候,她的眼罩升起一层白雾,她包住脸的帽子因为呼吸的水汽变得湿漉漉的。
城池并非有战斗的声音,城墙上站着的都是穿着大周铠甲的士兵。
她赢了,她比北蛮子先一步赶到了!
没等她发出庆贺的笑声,突然她眼前闪过一条长绳,眼看就要绊到她的滑板,她反应极快地一个跃地,来个了个华丽的空翻。
这招在冬奥上肯定能惊艳世人的,可惜在这里不光没惊艳士兵,对她也更加敌视。
待她平稳落地,身前的雪地里冲出十几个手持长枪的将士,直接将枪锋对着她。
沈沫雪一把扯下眼罩,拉下帽子,领头之人怒问:“你是何人?”
她极快地摸出程锦所赠的令牌:“我是润州县令之女沈沫雪,特来并州送急报。
北蛮子来了!最多半个时辰,他们的先锋军就要杀到并州了!”
沈沫雪节省时间,没与他们多说话,或是请见官员将军之类,直接在城头前,将北蛮子打来的消息高声吼了出来。
甚至风带着声音,连城墙上的将士都听到了。
那领头之人一把夺过她手中的令牌,仔细辩认半晌,最后抛给她,态度却没变好:
“你是怎么知道的?”
沈沫雪抬了抬全无知觉的左手臂,我现在需要一杯热茶,一个温暖的房间休息。
可是很明显,这些士兵没这个打算,甚至他们的长枪都没放下来。好像她是个危险人物一样。
她半说实话:“我从丰州赶往并州的路上,遇到了北蛮子大军。
舍弃行李驴车,逃到山林才保住了命。
在山林中我用木板滑行,发现速度极快,便超近路越过北蛮子来并州送信。”
那将领手一挥,围着她的士兵才撒离,骄傲地道:
“这个消息我们单将军已经得到了,北蛮子攻来的路上,已布满陷阱。
他们攻不来并州城,会被我们消灭在城外!”
沈沫雪一愣,提醒道:“丰州城的柳州牧,兵壮马肥,也没挡住北蛮子。”
那人冷哼一声:“文官,岂能跟我们单将军比!
虽然你一路送信辛苦,但是并州城门已封,北蛮子没灭之前,任何人都不能进入城中。
城郊我们已经布防,也无法安顿你,除了往北,你自行找地方藏身吧!”
不让她往北,是怕她给北蛮子送信。
这些人,不信她。
这一刻,沈沫雪说不清心里的感觉,她拖着伤在雪地里飞奔了几个小时,忍着晕眩送来外敌来犯的急报。
结果不被重视,甚至还被怀疑。
她那份属于自我的感知,那份使命感,仿佛被冰击了一下一样,出现了丝丝裂缝。
犯蠢了吗?做了多余的事吗?
她摇摇头,就当为了心安吧!不管结果如何,自己努力过了。
她点头道:“祝将军一举得胜!”
那领队轻哼一声:“当然!北蛮子而已。”
北蛮子而已!
多么不屑,多么漫不经心啊!
可这北蛮子让边关无数百姓流离失所,让人变成兽,争相夺食,争相逃命。
她有点明白大周边关几城为何总是这么快战败了,主将高傲,官员昏庸,百姓不团结。
像凝聚成一支标枪一样的北蛮子,自然势如破竹。
沈沫雪转身往西而去,准备远离并州城后再往山脉找沈林松几个。
远远的她听到有小兵问那领队:“不用把她关押起来吗?”
那领队依旧高傲,声音却透着丝丝敬佩:“看在沈县令的份上,让她走。”
沈沫雪连头都懒得回了,她对这个国家的归属感,并没强到让她拼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