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都这么可怜了。要不咱们通融一下，以后还能做朋友嘛。”

孙少阳对百灵说。百灵无辜的努着嘴，眉毛翘的老高。“对，小兄弟说的对，得饶人处且饶人，何况你们要暂时在这里带一段时间，和气最重要，天子在天边，哪有时间管咱们这等破事。兄弟听我一句话，今天的事就当是看了一场戏，什么都没有，中不？”

孙少阳看见兴哥从后门跳出来，边走边摇头晃脑的说话，他真担心这个人把脑袋晃下来：“兴哥说的对，着本来就是件小事，不用大费周章。”

他对那个人说：“大哥你母亲还好吗？”

那人一时没琢磨过来：“你惦记我母亲干嘛？”

“没事，随便问候一下，大哥您贵姓？”

那个人看看兴哥，又看看百灵，沉默了。孙少阳对兴哥说：“聚千院是妓院还是赌场？”

“兄弟你果然是外地人，聚千院是妓院，北城有名的娱乐场所，不过夜兼之赌场的职能，是个很全面的休闲健身娱乐场所。来这里的都是有钱人，谁要是跟聚千院扯上关系，那都是非富即贵型的，就算是我这等下人也趁点钱。兄弟你仪表堂堂唇红齿白，一看就知道是美少年，跟着我在聚千院干怎么样。”

孙少阳听到美少年这个词不由想到了那个人的老婆。他转身对那人说：“大哥你老婆跟谁跑了？”

气氛瞬间凝重，孙少阳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平缓，有力，打折响亮的节奏，跟着节拍摇起来，还有另一个声音，砰砰乱跳，不，很多砰砰声从四面八方传过来，急促的像暴烈的闪电。孙少阳不会察言观色，他很直白对兴哥说：“百灵以后是不是要当妓女了？”

兴哥惊讶的看着她，还有那个不知道姓名的人，那个人还没走，好像发生的所有事都与他有关。孙少阳清晰的感到以百灵为中心开始传播着令人窒息的气息：“饿了几十天，找个吃饭的地方吧，百灵你饿了吗？”

白灵不甘心的冷哼道：“别转移话题，你似乎对于我是不是妓女这件事很感兴趣。”

“我不是这个意思，妓女是个高尚的职业，我是说，任何一个职业都有存在的意义，每一种工作都是为世界服务，做什么都是高贵的，如果你想当妓女也可以，不过我会很伤心，你可能一直留在这里，而我必须一直往前走。你离我越远，我就会越想你，等到有一天我不想走的时候会回来找你，那时候咱们可能彼此都不认识了。这是个可悲的现象，但这种事情每天都在发生，并没有引起社会的动荡，他们只是局部变质，成为后人的养料……”百灵打断了孙少阳的话。她哭着说：“我饿了，让我先吃点东西。”

“那好吧。”

孙少阳心底划过一丝愧疚，他不知道百灵为什么哭，但一定跟自己有关系，他把百灵说哭了，孙少阳问那个人，“大哥你身上那贯钱是怎么串起来的？能换饭吃吗？”

“用不了那么多，我请你们吃，走，咱这就走。”

兴哥掰着孙少阳的膀子笑了，“你刚来这里人生地不熟的得有个向导，恰好我对于这个城市了如指掌。跟着我我带你们转便全城。”

孙少阳什么也没说，他嫌兴哥走的太慢，修士向了解一个地域只要撒开神识就可以，用脚步丈量明显多此一举，但他不能说，修士的世界凡人不懂。孙少阳忽然为自己是一名修士而感到自豪。百灵忽然说：“木月，咱们还有正事，没准道长已经在北城了。吃饭事小，找人事大。”

“对，我不去吃饭了。兴哥你带着这个朋友去吃饭吧，我要去找我师父了。”

孙少阳说。“既然兄弟有事在身，只管去就是，不用管我们。”

孙少阳郑重的向兴哥道别：“以后有事我会来妓院找你。”

说完他转身就走。转身之后，仿佛有一票浓浓的韵味在空气中散发开来。“你这个笨蛋，刚才为什么要时候那么多废话，北城修士多如牛毛，他们都在看着你呢。得亏你修为不高。还入不了那些人的法眼。”

百灵说，“你的修为进步的真快，道长在你身上下足了本钱。找这个趋势很快要超过我了。”

“这是我的目标，听你这么一说，我觉得把你作为目标太短浅，他要把目光放的远一些，我要做千古一帝。”

百灵听空空道人说过那段经历。他们到念君城的时候，孙少阳深深迷恋着帝王的故事，他想超越神话并不是一件坏事，但历史上的千古一帝似乎还轮不到念君城那个帝王。以孙少阳现阶段的修为要超过任何一位存在于传说中的人物还显得遥不可及，只是事情没有那么绝对，千年树精称孙少阳为魔王，这小子多半都魔王的潜质。孙少阳上下打量着百灵的衣服，这间鲜艳亮丽的服装像焦土中盛开的一朵绚烂的菊花，深处神秘浅出恬静，枝叶充满生机花瓣沁人心脾，孙少阳笑了起来。“这件棉被听适合你，就是上面的话有点土气，这是什么花？”

“我怎么知道。谁管这些，好好走你的路。”

孙少阳仰起头，白云消散在天际，飞鸟隐匿与风中，落叶纷飞尘土嚣，漫漫长路真是寂寞无聊，偶有人声又随犬吠共奔远方，懂他的只有百灵，爱他的却一个都没有。孙少阳不禁垂下头思考人生，一路走来，他走的太匆忙，必须找个时候装深沉，把自己走过的路捋顺了。顺便规划一下之后的生活。他不是个圣人，所以连杀人放火入室抢劫之类的事情也想到了。“鸟儿，师父说在我身上留下了记号，不管我去哪里都知道我的位置，既然那个东西那么神奇，我也能得知师父的位置吗？”

“当然能，你脑子太笨，恐怕跟你说了你也不懂，等有时间了让道长教你吧，这类事情还是师父亲自教比较好。”

“你不能教我？”

“不能，有道长在，怎么都轮不到我。互通联系是你们师徒之间的事，有很深的忌讳，我不能破坏规矩。”

“那说点不忌讳的东西，咱们没有地方住了。怎么捱到师父来？”

孙少阳问。“我怎么知道，走一步看一步吧。”

“那怎么行，我可是要超越千古一帝，一分一秒都不能浪费，我早就想好了。咱们可以接任务，去林子外面抓野兽。”

“这也是个办法，接任务就要与修士打交道了，你跟道长之外的修士接触过吗？”

“有，一个很漂亮的女修士。”

“他长的很好看吗？”

“很好看，尤其是她像姐姐一样照顾我的时候特别漂亮。”

百灵恍然大悟的点点头：“这个不算，你没遇见过要你命的修士？”

孙少阳惊奇的瞪着眼：“没有。如果有我早就不能站在这里了。即使有，你看我好端端的站在这里，肯定能想得到我才是笑道最后的人。”

百灵拉长脖子往两边看着。她说：“这里没有榜单也没有酒馆，节任务得到那样的地方去。”

她好像很懂的样子，令孙少阳肃然起敬，百灵成了个什么都知道的前辈。孙少阳老老实实跟在他后面，不用再担心迷路的事情。如果连鸟都迷路，则个世界恐怕只有路本身不会迷路了。偌大的北城找一个酒馆不怎么容易。两个人走了好几条街道都没有找到酒馆，原本孙少阳想铺开神识扫荡一遍的，碍于其他修士的窥探，只好靠着两条腿一点点寻找。什么时候是个头呢。他们问东问西终于在城池旁边找到了人们口中接任务的地方，不是酒馆，而是个茶馆，听说茶馆是个很厉害的吹牛大王开的，这个人养着一群不学无术的江湖骗子，天天喊打喊杀，没见真的动刀动枪，整天咋咋呼呼，一见到官兵就蔫了吧唧，显得那么可怜。其实孙少阳也是这个样，本身有足够的修为，但不能轻易在人类中施展，明明能做到的事却要吃哑巴亏，孙少阳很佩服那样的人，他们生活在人群中，俨然是一群忍辱负重的高手。心胸只宽广能纵横古今。两人携手步入一间外面破旧，里面略显奢华的房屋，这个房屋最大的特点是局部露天，在房子正中央，本是横梁纵横交错的设计，这间只有从上面盖下来的草，一根横梁都没有，孙少阳看的直发呆，他对建筑不熟悉，却也知道这种构造跟本部符合逻辑。一声清脆，嘹亮有点沧桑的声音从屋子里冲出来，震的屋子都抖了三抖：“小孩去别处玩，这里是大人的地盘，出门左转有个捏糖人的，快走开。”

“我们来接任务，我们需要钱。”

孙少阳四下张望，并没有看见一个人，屋子冷冷清清，这里地方小，桌子少，柜台在一角孤零零的耸立，账本被风吹的猎猎作响，目之所及尽显萧索，哪有半点茶馆的风貌，简直就是荒原一角。孙少岩长吸一口气，呐呐的对百灵说，“咱们走错地方了。茶馆没这么冷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