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不过是那点胭脂首饰罢了，姐妹们相处本就应该以礼相待，若长期这么争抢来去，那家便也没了家的样子。”

那丫鬟略微思索一番，又问：“那按大小姐的意思，该是……”

坐在温然儿不远处的温婉儿见状，不禁笑起来。“此事还不容易？如果她们真要争个高低来，是无论如何都没法子的，不如就让她们自己想个清楚明白，也好过咱们这些外人参与不是？”

那丫鬟听着也觉有理，道了声感激就匆匆低头退了出去。

见她已经走远，温然儿才抿唇，勉强笑将起来，“说起来，也快到了奶奶的生辰，我们这些做小辈的，可不能一直让奶奶帮咱们过生日，咱们也得给她老人家大办一回。”

说的也是……

一想到自己才来不久，还不知道该送什么，不该送什么，便觉得头疼异常。莫北心里盘算着，既然大家都会送礼物，不如相互借鉴一番，总是好的。

“这个倒是不错，不过，大姐打算给奶奶送一副画吗？”

温然儿淡然的执笔洗砚，口里却还在说着：“不是，是一对娘从舅舅家得来的文玩核桃，据说才转手几人，很是灵巧和有趣，正巧我央娘要来，就可以拿这个当做一个礼物。”

“是吗？”温婉儿叹气一声，坐在原位上用手支撑着头，嘴上却在说着一些乱七八糟的话：“早知道我也应该找娘要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来了，奶奶平时就喜欢年轻人的东西，哪怕走不动了还要再三把玩一番，要是我也得了文玩核桃，一定二话不说就送给奶奶，只是可惜了……”

温然儿目光柔柔，见她一副古灵精怪的样子，忍不住说：“你也可以送一些别的东西呀，不一定非要文玩核桃，我想你就算送别的东西，只要心意到了，奶奶也会很高兴的。”

“好吧。”温婉儿一边盯着她慢慢勾绘着画面，双腿却调皮的晃来晃去。

眼神随着她一笔一线的勾勒而变得多了几分柔和。这种宁静的感觉，仿佛已经很少出现在她的视线中，几乎已经触摸不到了。

“大姐！”

“嗯？”温然儿低音回应，眼神却没有抬起来，只是继续低头做自己的事情，一笔一画，描绘出万里江山的模样，呈现在自己眼前的，也不过是那一瞬间。

温婉儿一边晃着腿一边思索着，“你说奶奶会不会喜欢香草之类的东西？”

“香草？”温然儿顿住笔，一脸疑惑的抬起头来。“大概……是喜欢的吧！”

“大概？”温婉儿奇怪的问道，“姐姐也不知道奶奶喜欢什么吗？”

听着她颇为天真的话，温然儿不禁失笑，“老人家嘛，总是希望自己能儿孙满堂，有的时候就算不喜欢的东西也会收起来。至于奶奶真心想要的，说起来我也不是很清楚。要不，你去问问温穆儿？”

也是，温然儿马上要离开家了，这也算是最后一次为奶奶过生辰的时候。以后到了别家，就算想回来，也不一定会准时到。

不过说起来，温家人也是蛮偏心的。老太太喜欢温穆儿这温和柔软的性子，就连兄长们也待她不薄。只是可怜了温婉儿，用错了方法的女孩子总是那么不讨人喜欢，难怪她后来会变成那个样子。

不过，只是不知道当初那丫头禀报的是什么事情。

“不，不好了！”正在思索之际，又有人来拍门，见到她们时，都愣了一下，才匆匆行礼。“参见大小姐、三小姐！”

温然儿停了笔，转身便问道：“什么事情这么慌慌张张的？”

那丫鬟忙道：“四小姐落水了……”

“怎么不去请大夫，问我作甚？”温然儿下意识的脱口而出，不过很快便自知失态，懊恼的用帕子掩了嘴。

“已经去请大夫了，”那丫鬟忙道，“不过还请大小姐出面一趟。”

“还是我去吧！”温婉儿知道如果贸然让温然儿出了这阁楼定然是不方便的，于是还是殷勤的开了口。

那丫鬟先是迟疑，正要抬头时，便见温然儿已经点了头。“麻烦你了。”

“姐妹之间，客气什么！”莫北无所谓的笑笑，转身带着丫鬟出了门，一路朝着那丫鬟所指示的北苑走去。

等到了北苑的那条小路，众人纷纷让开一条路目光所指向的，都是一脸的疑惑和不解。

温穆儿衣裳已经湿透了，远远的看到了温婉儿，忍不住吸了吸鼻子，唤道：“三姐姐！”

“怎么了？”温婉儿径直穿过躲在凉亭下人群，看到双眼通红的温穆儿，便快步走了过去。伸手拿住了她潮湿的长发。“怎么哭鼻子了？”

反观不远处的温子矜，一脸阴霾的整理着被弄乱的领口，看样子比温穆儿受到的委屈还大。

天上还飘着不小的雨花，打在人的身上想必不会很舒服。

在雨伞下尚且透着丝丝凉意，更何况温穆儿是已经入过水的，不知道心里该是有多么的凉。而莫北也已经感觉到了她手脚渗出来的冰冷与刺骨，哪怕头顶已经有了雨伞，可还是止不住往下低落的雨点。

“呜呜……三姐姐，”温穆儿一边掉着眼泪一边缓慢的说道，伸手抓紧了温婉儿的衣袖，在她的身边道着委屈。“我不知道……我不知道那枚玉镯是宫淮表哥送的，我以为只是别人送给姐姐的礼物……我就，我就”

她一边说的断断续续，却还在不断地发出抽噎声，听起来已经分外可怜了。

置身伞下的温子矜很快就打断了她的话，冰冷的小脸上充斥着怒意：“就算你不知道那是阿淮给的，你也应该明白，那对我是非常重要的东西。可你呢，随随便便就把它扔掉，你有考虑过我的感受么？”

“对不起啦……”温穆儿继续说着，用手一点点的擦去眼角的泪痕。

“一句对不起就没事了？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

玉镯子已经丢了，找到后是否完整还是另一回事，谁也想不到温子矜会发这么大的火，一时间大家都缩起脖子，不敢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