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自家贴身丫鬟的展出下,一副较为完整的墨梅美人图,便出现在了师爷的眼前。
“果然是大家闺秀,这手法细腻却透着一股巧劲,细看还能看出一些凌厉的笔锋,好画呀好画!”师爷捋了捋胡须,眼睛一眯,随后便摇头叹息道:“可惜,大小姐这幅图,本该在半个月前就应该完成的。”
“你说什么?!”温穆久站起来,吃惊不已。
师爷继续摇头晃脑道,“小姐用笔熟练应是经常作画,所以一般都是用的江南的徽墨,这种墨不易掉色,时间久了便会融入宣纸中。但我看小姐最近的作画痕迹,只是昨夜在草丛多添了一笔,有些潮痕。这是其一。”
“其二,四小姐说自己看了又走,随后你才回来,这期间你去二夫人的所在地一个来回,再加上与二夫人交谈,所花的时间足够你在二夫人那里去喝一口水,又为什么会叫奴婢去沏茶?”
“其三,你说嫁衣有翻动,而嫁衣在里室,虽然我不清楚小姐的房间构造,但我觉得,应该不会在一进房间就能看到的地方,所以你早就知道嫁衣破了,是不是?”
温然儿很快沉脸。
“你不要胡说八道!”温穆久呵斥他道,“我妹妹只是比较聪明,才会对东西都有细致入微的观察。那照你说的话,岂不是所有的丫鬟,都有嫌疑?”
师爷摇了摇头:“二少爷,你太天真了。”
凤欣宁听他在那里高深莫测的说话,忍不住的和温婉儿低语道:“想不到,这人长得不怎么样,到是有几分聪明?”
“人不可貌相。”温婉儿摇头道。
那边,师爷继续道:“我之前说过,这幅画本就应该在半个月前完成。因为这幅画陆陆续续的加的几笔中,皆是无心所绘,说明小姐心事不宁,在想事情。”
“之前我问过时间和过程,发现小姐话中的处处漏洞,说明小姐在说谎。然而,从时间上看,四小姐进去了又出去,不仅缺乏时间而且还需要在悄无声息间撕破嫁衣,我想,要是仅靠我一个人,就算有刀,也割不断这嫁衣。”
“最后,看嫁衣的说自己有风寒还煎了药,不知道嫁衣出了事。那为什么,没有一个人知道?难道你是直接找的郎中不成?”
那丫鬟浑身一抖,便跪倒在地。“药是奴婢昨天出府买的!没有问过郎中!”
“原来如此。”师爷皱眉思索,嘶了一声。“这么说来,便只有小姐身边的贴身丫鬟,会干这种事了?!”
温然儿的脸色越来越沉。
“所以我再问最后一个问题,大小姐,你给赵氏的投资物品,是什么?”
“你不必再问了。”温然儿站起来,直视着他。
温穆久惊讶万分,“妹妹你……”
“是我做的。”
李氏顿时一个错愕。
这件事情她想了很久,还是忍不住想要实行。
曾经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她都将自己想象成一个没有情感的刽子手,一遍一遍的屠宰着自己所厌恶和憎恨的一切。
在温子矜被玷污的那个晚上,她站在门后,听着那声音,从心里感觉到了无比的恶心和憎恨。
因为嫉妒,她险些失手杀了温子矜。
在那碗送给温子矜的安胎药里,被她鬼使神差的下了灭鼠药。而她并不后悔怎这么做,反倒感觉到了一丝兴奋。
如果不是因为她,自己就是温家最受人瞩目的小姐了,如果不是因为她,自己就会直接成为大家眼中的天之骄女,理所应该的受到家里人的拥戴和呵护。
“哈哈……哈哈哈……”从幻觉中跳回现实的人们,只能看见一个面孔狰狞的女人,对着自己的丫鬟不断叫道:“只有我,才是温家最受瞩目的小姐!我是温家长女,应该得到全部的重视!”
“然儿……”
“别碰我!”温然儿狠狠地甩开温穆久,继续伸手抓着那个丫鬟道,“你说啊,你说我不是被抛弃的那个!”
“小,小,小,小姐——”那丫鬟只是浑身颤抖着,几乎都要吓尿了。
温别鹤一脸的痛心疾首,“然儿。”
“爷,爷爷……”温然儿猛的回头,看到了坐在上首的温别鹤,又恢复了一脸伤感。“爷爷,然儿错了,然儿错了……爷爷放过然儿……”
而温别鹤只是别过头去,道:“趁早出嫁吧。”
那一瞬间,温然儿便像呆住了似的,看着温别鹤起身离去,整个人就像傻掉一样。
更别提,之前的她简直就像一个疯子一样毫无形象可言,如今也是头发散乱,狼狈不堪。
“爷爷,”温然儿突然跑过去,抱住了温别鹤的腿,一双漂亮的眼睛,哭的稀里哗啦的。“爷爷我不要嫁给宋晟!求求您帮我解除婚约吧!”
凤欣宁听到这个名字,忍不住小声嘀咕了句:“我以前还和宋家哥哥一块玩过呢!你姐姐真是不清楚情况,虽然宋家现在败落,可毕竟是培养出了不少帝师的家族,以后无论是哪个皇帝登基,都会重用宋家。要是这样的家族还不嫁,那她可真是贪得无厌!”
听了她的话,温婉儿也觉得温然儿确实是有些识不清。
虽然宋家现在是破了一点,可按凤欣宁的话来说,无论宋家今后如何都是未来注定的太傅。
虽然温子矜以女主身份占尽了一切优势,可其他人的婚事,也并不逊色于温子矜。比如宋家是未来的帝师,康怡虽然身体不好,但是有同族的四王撑腰。只要四王一天不倒,他们就能一天屹立在这楚风大地之上。
听到她无理取闹的话,温别鹤只是重重的叹息一声,摇了摇头道:“这件事情,由不得你。”
说完,便伸手扒开了她。
只留下温然儿一个人坐在原地,脸上的妆容几乎已经花到不成样子,但她,似乎是还想保持着作为大小姐的尊严。
“秋实。”她的眼里透着几分苍茫,但却很有灵气,此刻也只是多了几分迷茫而已。
名为秋实的丫鬟,并未说话,只是低头扶住摇摇欲坠的温然儿,低头间,从唇里溢出深沉如男子的音调:“小姐,计划失败了!”
“没事。”温然儿扬起嘴角,有些低音的笑了起来。“至少,我们并没有输,不是么?”
秋实眼底动容,低头下去,恨恨的道:“只是可惜没有把三房的人全部打倒,小姐这次殚精竭虑,功亏一篑。原因全在三小姐身上!”
“只是可惜了南枝给的销魂香。”温然儿缓缓的说道,转头一步一步的,朝着外面走去。
“冬枣呢?”
秋实回答:“已经处理掉了二小姐所有遗留的心腹。就差春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