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穆久直直的盯着那人影，良久才张了张口，道一声：“我娶……”

康怡的身子一僵，双手抓着母亲的袖子，却没有往外看的勇气。

“久儿你说什么？”老夫人有点没听清，而一边的王氏却是一副我家有子终长成的欣慰感，看着温穆久，自是缓慢的勾起了嘴角。

温穆久抿唇，眼神似乎穿透了那个孱弱的女子，双拳紧握，终于是道了一声。

“我娶。”

“今天又是一个人。”

一个人吃饭，一个人做事，一个人行走。

以前还会想着会不会有个人来陪她，但现在看来几乎是不可能的了。

夏杏抱着手臂，蜷缩在阴冷的房间里，不想和任何人说话。

“喂，别装死！把我的鞋子拿来！”冬枣不耐的叫唤道，用手去拍打床榻，一双眸子一眨不眨的盯着她。

见她挑眉，夏杏很快叹气，下床去给她捡鞋子。

刚一放到她的踏板上，便被冬枣伸手抓住了头发。“我说，你能不能别老丧着脸？”

夏杏被她提着头发，不住的发出嘶的一声：“该做的我都已经做了，还想怎样？”她抬头瞪着她，眼里闪过一丝愤怒。

但冬枣见了，却只是勾唇，目光深邃的盯着她道：“看来你还有点血性，不错，真是不错！”

夏杏奋力的挣脱她，转头不忘狠狠地瞪了她一眼，随后便转过身，拿着扫帚朝着外面走去。

“你知道杀过人的滋味么？”冬枣的话里带着一些迷惘，伸出那双手，眼神中所透露而出的，几乎是前所未见的迷茫。“每晚都会想起她们是怎么死在自己眼前的，只要一睁眼、一闭眼，脑海中，便全都是她们。”

这句话让夏杏的脚停在了几米开外，她回过头，看着那个坐在床上的人，身子有些发毛。

然后，她缓缓抬起头，注视着不远处的夏杏，骤然间眼角带起了丝丝笑意。

“你……就没有想过，反抗？”夏杏艰难的盯着她的眸，见她朝自己走来，不由得双腿发软。

冬枣有些迷茫，看着她，笑道：“我们都是活在最底层的人，连尊严都谈不上拥有，更何况是反抗？”

她低头，将她的身子环住，拉近自己的怀抱。

冬枣比她要高一个头，收紧双臂时，感觉铺天盖地都是她的气息。夏杏起初还有点害怕，但感觉到这温度近在身边，夏杏便觉得那份恐惧冲淡了不少。

她缓缓环上冬枣的腰，头贴着她的胸口，明显感觉到比自己高大许多的人身子一阵僵硬。

“既然这样，那就别老想着那些不愉快的事了。快快忘记吧！”

曾经，自己也以为过会有那么一天可以变成和那些曾经辉煌过的人一样。但是自己曾经面临的，都是一些足以遭致无妄非议的事。

杀死夏荷并非她的本意，本身无论是意识还是性格都促使她无法原谅自己的所为。但是，如果不除掉她的话，还有别的人去除掉。而她只是，为了让她好受一点罢了。

冬枣收紧了双臂，想要在她的身上汲取更多……更多属于自己的温暖。如果有一天可以让她不用再感受到这无穷无尽的压力，哪怕是让她做一些她本不愿意做的事情，也是可以的。

“听我说，别走。”

“我不会走的。”夏杏伸手，在她的背上拍了拍。

这样，就好……

……

琥珀最近觉得有点无聊了，因为她不是温婉儿的正经下人，又不用做那档子破事，到了傍晚，她才看到春桃匆匆回来，拿了一个东西又走了。

“哎，春桃姐！”琥珀连忙叫住她，一双黑色的瞳孔闪闪亮。“我什么时候能和婉儿姐姐一块啊？！”

春桃的身子一顿，不过很快她就回过头来，看着她，随即扬起嘴角。“还没到时间呢，再等等吧，或许以后就有机会了。”

“以后是什么时候？”琥珀有点不满起来，坐在软塌上叉腰，一副很不服气的模样。“哼，等到那个时候姐姐怕是都出嫁了吧？！”

“哪有？”春桃有些不好意思的摸摸头，笑的意味不明。

“要是我的话，就还早。起码我还能看到我家小姐风风光光的出嫁不是？”她虽然已经成年，但是在她的眼里，温婉儿依旧是那个不肯长大的小孩子，永远都会笑眯眯的抓住她的手，在她的带领下缓缓的跑来。

真是不懂这些人的思维，琥珀摇了摇头。看人出嫁有什么好？出嫁了以后还要家宅争斗，还要为子女争夺。一想到孩子，琥珀就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那么小的一个肉团子，还没巴掌大，还偏偏要给那小东西什么，照顾他长大。一想到着个琥珀就觉得浑身发麻。

“别那么紧张……”春桃有些无奈，笑也变得不是那么愉快，但可以看出，她是真心喜欢着她的。“琥珀，我不知道的身上有什么难言之隐，但我绝不会去改变你的意志。”

琥珀被感动得眼泪汪汪……“春桃姐姐，你真好！”终于再没有人不断地跟她灌输孩子多么多么的可爱有趣了，这简直是要了她的命。

……今晚，是一个下雨的雨夜。屋檐上低落无数的小雨点，噼里啪啦的砸在青石板上。

“马上就是宋家来提亲的时候了。”温然儿低头绣着嫁衣，眼里随着倒映出来一片火红。她的目光始终都是那种淡淡的模样，轻飘飘的，似乎没有什么比较大的威慑力，连绣起线来，都透着一种清水出芙蓉的味道。

秋实在一边看着她绣线，嘴里却还有些碎碎的味道，只是低头，眼里一闪而过的凝重，“小姐，再不做出一点大动作来，可就真的什么希望都没有了。”

温然儿转头，那目光透着几分轻蔑。秋实见了，才知自己多嘴，不由得懊恼的低下头去，站在她的身边。

只见她放下了手里的针线，目光幽深的看着那雨帘，终于是眼神忍不住的眯起，透着几分凌厉。“既然爷爷也说了我非嫁不可，那我嫁便是。”

只是和秦家比起来，面子上，她终究还是输给了温子衿一截。温然儿不禁想到了温婉儿，眼里又转而变为了浓浓的不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