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配不上那个名字了，”喘息声音沉重的想起，带着压抑的沉重。如果这种事情只是发生在之前，他是断然不会参与分毫的。
可是，大概是他真的已经不太记得眼前这个人是怎么回来的了。所以也应该理所当然的忘记那些本就不可避免的错误。
他蹲下身子，伸手拨开他的眼睛。入眼的深紫色，正有愈来愈重，并渐渐朝着深黑色靠近的边缘。明显感觉到他的身子剧烈的颤抖了一下，浑身似乎透着几分可怕的脱力感。裴恕一看便知，他要撑不住了。
“我知道谁有解药，你这次得听我的。”话落，便不由分说的将他的穴道点了，扛在肩上。
裴荣的身子有些僵硬，挣扎着，在他的怀里排斥着他这样对待自己。“我自己可以，不用你操心。”
裴恕警告他，“我比你看的清楚，而且我比你更了解你。你要是不听我的话，我就告诉你最不想告诉的那个人去。”
他的身体有一瞬间的僵硬，只是咬唇不再说话。当感受着脸上的清风之时，眼中的紫色已经渐渐褪去，就快要恢复当时的白。
当然，这只是平静之前的白罢了。裴恕虽然不甚了解风雅弦，但作为为数不多知道有这种炼体毒药的人还是有的。
“啊！”眼中那种猛烈的灼烧感几乎让他越发辨明不了自己的方向，似乎连自己的理智都一并忘却在了曾经本该是他所归属的地方。“啊啊啊……”
他的手朝着痛源的地方伸过去，几乎就要冲破一切阻碍他的力量，只要将眼前的这一切都屠戮殆尽，不管是因为什么样的原因，都应该在此刻镌刻铭记。
几乎是毫不犹豫间，裴恕便已经伸手从衣服上拽下一根长长的布条，瞬间三下五除二的绑在了他的身上，转身叫道：“快点撒药！”
但是太痛了，如果忍受不了，还有什么理由一去让他自己独自承受？在打了一个结之后，几乎是毫不犹豫的伸手，将自己的手腕塞到了他的嘴里。转头看着那个瘦小的药童，瞪眼一声凌厉的怒喝：“倒！”
“哦，是！是！”那药童走过去，将那清冽的药液倒在他的眼睛上方。
瞬间他脖子上的青筋便暴突起来，整个人就像死到临头一般激烈的挣扎着，虽然穴道被点，但是依然随时有崩溃的可能。
那药童坚持了一阵，便已然承受不住，后退了两步语无伦次的说：“不行，真的不行。我坚持不了，我……我……”
“把药给我！”裴恕的眼底翻滚着滔天的怒火，几乎是在他还在忍受着手腕上的痛意之时，眼神便已然有了几分不耐。
那药童见了，连忙把要给了他，自己躲在屋子里面去洗脸去了。
太吓人了，虽说没有什么声音，可是一看到那个年轻人是下了死力气咬他的哥哥，他就忍不住的冷汗直冒。
裴恕也知道这一点，所以他趁机将自己的手腕拿了出来，在他的嘴里塞了一根布条，一边伸手按住他狂躁的脑袋，另一只手就拿着那所谓的解药，深吸一口气，将那残余的药剂倒在他的眼睛上。
很明显的感觉到他剧烈的颤抖了一下，脸上的冷汗连绵不绝，从眼角翻滚涌出的一股鲜红之泪顺着脸颊缓缓地滑落而下，直到混合与发丝融为一体。
裴荣似乎已经痛昏过去了，躺在那里没了反应。
这个时候裴恕才难得松了一口气，拿了一瓶红色的药剂，扒开他的眼睛，虽然已经不再泛着紫色，但已经变成了红色。
在深吸一口气之后，他才低下头，将这个药让它缓缓地流入他的眼中。声音清冽的好似弹奏拨弦之音，几乎就快要让人沉溺其中。
“唔唔！”他拼命的挣扎，努力想要摆脱这明明很清凉，但却带给他异常痛苦的东西，不管他是什么，都比当初自己亲自使用风雅弦要痛得多了。
裴恕并没有注意到他的感受，只是认真的凝视着，只到感觉他已经近乎完全平静。
不知道过了多久，等到红色的瓶子也终究消弭殆尽，他才发现，自己竟然也出了一声冷汗。
毕竟是要命的活动。他这般想着，低头看着那个已经不再动弹、貌似是已经死掉的家伙。“这次可是要了老命了。”他叹了口气，伸手在一旁的盆里沾了沾水，正要抹在脸上，“等等，这水是哪里来的？”
抬头看去，只见那药童正拿着毛巾尴尬的僵在原地，不知道是继续好，还是收手好。
裴恕愣了愣，随即叹息道，用衣角将自己指尖的水擦干净：“你忙你的吧。”
“哦，好。”那药童一边细细的擦着他脸上一片乱糟糟的，转身拿了两片纱布，覆盖在他的眼睛上，随后，用绷带绑好。
临走之前，不忘将那些瓶瓶罐罐连同铜盆一块带走。
休息了一阵，裴恕才起身，将他解开，并且拿走了他嘴里的布料。转身将几枚碎银放在桌子上，便走过去抱起来他。
虽然不轻，但也足够轻了。裴恕觉得老抱着有些别扭，便转身将他背在了身后，转身开门几个纵跃，整个人便混入了无边无际的天穹之中。
清晨的第一束光芒普照大地，伴随着远方报时的更夫苏醒，整个京城也有了短暂的停歇。
在街上多半行走的都是已经准备完毕，即将要上朝的官员。面容轻快的一般都是刚上任不久的新官，就算走了很多遍同样的道路，也依旧觉得京城之中处处都是风景。
那些已经不再关注风景的老官员的脚步也随之变得快了不少，他们之中很少有留连于马车外风景的人。
为了能够更好的专注于一件事，他们往往早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至于其他的事，他们已经不想去面对。“哟，曹大人！”
“马大人客气了。”
年近三十的曹大人已经算是过了新鲜劲的一辈，毕竟老祖宗留下来的福利，他们这些后辈自然是有能力得了这头好，自然也就断断没有平白推却的道理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