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不方便说话,江二舅干脆拉着明珠去她的房间。
破旧小方桌上,两人面对面的坐着。
明珠最近一直在阁楼第二层开荒,基本没什么睡觉,这会儿突然犯困,哈欠直连。
“二舅说吧!”
江二舅见外甥女一直打哈欠,说道,“你困了便先睡吧,这事稍后再说也不迟。”
“二舅,你还是说吧,不然我睡的不踏实。”明珠又打了一个秀气的哈欠。
江二舅开门见山,“你当初是怎么想着江家和杨家的?”
“二舅,其实我的想法很简单,沈家两房都有读书人,不宜操弄此业,与其将此门手艺卖给他人,不如传给亲戚。”明珠半真半假,“照理说,此门手艺出自沈家,应当是沈家族人优先,可你也知道,我们沈家一脉单传,到了我爷爷这一辈才被打破。
长松堂哥要考秀才,他们一房不适合,至于我二叔,那就更加不合适了,想必不用我说二舅也知道。”
她这位二叔,长年呆在外面,村里人很多时候都觉得爷爷只有一个儿子。
自从王氏被赶回王家,沈兴之几乎不回来,一家三口待在王家村,跟上门女婿似的。
提起这个,江二舅不得不问,“那他们一家,后来可有为难你?”
明珠摇摇头。
“没有便好,怕就怕那王氏从中作梗,到时候你们一房夹在中间难受。”
毕竟,两边都是儿子,手心手背都是肉。
“二舅放心,我爹爹不是愚孝之人,该如何他有分寸。”明珠说着,又打了个哈欠。
江二舅见状,也不好继续耽搁,“这门手艺,一旦学会这辈子便不用愁了,还可以传给子孙后辈。你能想到江家杨家,是你念及亲情,可我们却不能白拿。”
“所以呢?”
“我跟你杨舅爷的意思,每切一头,便给你五文钱,药钱和工具我们自个来。”
“给我?”
“没错,就是给你的。”江二舅“唰”的打开扇子,“主意是你出门,钱自然也是给你,这也是你爹的意思。”
明珠一愣,“你们什么时候商量好的,我怎么不知道?”
“你只要知道,你有钱拿就好了。”江二舅站了起来,“你睡吧!”
看着打开又合上的房门,明珠眨眨眼,好一会才慢吞吞的上床睡觉。
这一觉,她睡得很香,直到傍晚时分才悠悠醒来。
吃晚饭的时候,明珠发现人少了,便问道,“娘亲,舅舅和杨舅爷还有杨表叔呢?”
江氏一边给她夹菜一边说道,“去你二爷爷家了。”
“哦!”明珠低头扒饭。
直到一个鸡腿放到她碗里,她才抬头,发现是二舅夹的时候,甜甜一笑,“谢谢二舅。”
饭后,明珠拉着江二舅去了沈镜之的书房,“爹爹,我有个想法。”
“说说看。”沈镜之合上书本,抬头看着明珠。
“中午的时候,二舅说,他和杨舅爷以后每切一头猪,便给我五文钱。”明珠说道,“我想着,此举一旦传来,不止津西镇,便是别的地方也有可能知道,光靠两个人是忙不过来。”
“所以……?”
明珠没有回答,而是看向江二舅,“二舅,你在县衙呆过,可知县令官品如何。”
“你问这个作甚?”
两二舅跟不上节奏,可沈镜之却懂了,看明珠的眼神也深了几分,“明珠的意思,若是县令官品清廉,待时机合适,我们可以考虑将此技献给县衙。”
“你想得到什么?”江二舅的眼神突然犀利起来。
“名。”明珠坦然与之对视,“前提是,我爷爷中举。”
举人,只是入仕的门槛,但放在青瓶县,绝对够用了。
此刻,江二舅不得不重新审视明珠,可左看右看,见外甥女依旧波澜不惊或者笑的人畜无害的模样时,他索性不去探究了。
反正怎么看,明珠都是他外甥女。
“别想了。”江二舅收起扇子,神色隐晦,“县令后宅不宁,宠妾灭妻,认庶做嫡,献上去也是白搭。”
仵作是个闲置,虽不入流,但在县衙呆久了,难免听到一些风声。
“如此,那便作罢吧!”明珠看向沈镜之,“爹爹,奶奶和娘亲说我不能凑这个热闹,否则对我名声有碍,是真的吗?”
“你才八岁,没有的事。”沈镜之摸了摸明珠的头,“你奶奶和娘亲想多了。”
“可奶奶和娘亲却不这么想。”明珠摇着沈镜之的胳膊,“爹爹,明珠以后还想干一番大事呢,这不行那不行,还怎么干大事呀。”
江二舅却好奇了,“你以后想干什么?”
“想干的事情多了,若是女子能科举,我便去考个女状元回来,可以女子不可以科举。”
听了明珠的话,沈镜之突然就联想到了沈家的未来回来图。
那里面,每个人都规划的明明白白的,唯独没有明珠的。
如今,明珠的大劫已过,也该有自己想要的未来了。
“明珠长大了想做什么?”沈镜之问。
“我想做个富贵闲人,种种地,养养花。”明珠自由发挥道,“若是运气好,遇上贵人,恰好我又有本事,混合县主当当也是不错的。”
江二舅被明珠的想法吓到了,当下把扇子摇出了重影,“小明珠,你可真敢想。”
县主,那可是皇亲国戚才有的封号啊。
“二舅,做人,总是要有梦想的,万一哪天就实现了呢?”画饼,明珠擅长,“若是某一天,二舅你走了大运,被贵人看上,推荐你进大理石,你是愿还是不愿意?”
“有好处不拿,王八蛋。”江二舅说。
沈镜之却问道,“明珠,你是不是想好了未来如何?”
“爹爹,明珠才八岁,还没想那么长远的事呢。”明珠突然弯着眉眼,笑的贼兮兮的,“爹爹,若是爷爷中举了,咱们俩是不是要起一座宅子啊?”
沈镜之和江二舅齐齐一愣。
“小明珠,中举了就要起一座宅子,那以后你大哥中状元了,起得过来么?”江二舅一脸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