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反抗,如何反抗,是个问题。”沈青山捻着胡子,“方家如此行事,必定有所倚仗,我甚至怀疑,他们这般做,是不是想扰乱我心绪,能让无心考试。”
毕竟,津西镇就方盛一个举人。
他若是中举了,那么方盛在津西镇的地位就受到了威胁。
“可恶!”沈旺之气的拍桌。
越是有事沈镜之越冷静,“二叔,此事还得从长计议,若是方家想一箭双雕,那我们沈家可就输的太惨了。”
考虑到沈镜之八月的乡试,两房商量了一番,决定三天后上门,无论结果如何,沈家都要摆出一个态度来,绝不能被人欺负了不坑一声。
当晚,明珠就见自家老爹和老爷子心事重重,饭都没吃几口。
睡觉的时候,她还在琢磨着怎么对付方家时,方家第二天就来人了。
“沈秀才,方家来人了,你赶紧去一下。”
传话的人是沈兴之的邻居,顾大海。
方家来人了?
明珠冷笑,来的可真快。
沈家给他们三天时间,若这三天,他们不露面,沈家便上门讨公道。
没想到,他们今天就来了。
明珠可不认为方家觉得理亏才动作这么快的,若方家讲道理,便不会有指使小厮走一遭的事情了。
恰恰相反,方家此次前来,多半是为了做面子。大家看到了,便会觉得方家讲道理,有担当。
若是沈家一直揪着不放,那便是不识抬举了。
为什么?因为两家门第有别。
方家在津西镇是‘书香门第’,沈家是乡下人,差距显而易见。
打个比方,富家公子看上了平民之女,若是成功嫁娶,大家便会说女方麻雀变凤凰,若是亲事告吹,各种难听的流言接踵而至。
攀高踩低,向来是人的劣根性。
沈镜之听言,面色一沉,起身道,“方家何人前来?”
“不清楚,他们是坐马车来的,后面跟着一群小斯丫鬟,排场很大。”顾大海催促道,“快走吧,别让你二弟他们等急了。”
沈镜之脸色又沉了两分。
走了几步,他又折回来拉着明珠,三人匆匆的往沈兴之家赶。
堂屋中,乌泱泱的坐满了人。
尤其是方家人,后面站了十几个丫鬟和小斯。
这阵仗,什么意思?
沈镜之见此,心里一沉,进门后,跟沈青山和村长打了招呼后,朝方举人行了个晚辈礼,“晚辈见过方举人。”
“沈小友不必多礼。”方举人虚抬着手。
明珠仗着年纪小,光明正大的看着方举人。
面前的人,头发斑白,身型消瘦,穿着灰色的长袍,看起来没点儿‘文人’气质,反倒让她想起‘道貌岸然’四个字。
旁边的方修,长相憨厚,坐在气势外露的方夫人旁边,像个没地位的‘上门女婿’。
在看看方夫人,体态丰腴,面向凶悍,一看就是不好相与之人。
第一眼,明珠便不喜欢方家人。
方举人见人到齐了,便给儿媳使眼色,方夫人心里不太愿意,却不得不站出来。
“妾身有错,愧对沈家的信任,还请沈老爷,沈老夫人,沈童生原谅则个。”说着,弯膝行了个大礼。
沈青山和杨氏及沈兴之等人,面无表情。
沈镜之见此,心里更是鄙视之极。
出了事,便让一个妇道人家冲在前头,这便是所谓的书香门第之风骨?
还好长彬没娶方家女,若是娶了,还不知道怎么吃亏呢。
“媛儿临阵反悔,是妾身这个做娘的没管教好她,才让她酿下如此大错,在这里,妾身替那个孽障赔个不是。”方夫人又弯膝行了个礼,“媛儿悔婚,我等也是始料未及的,既然媛儿不愿意,那婚事便作罢吧,强扭的瓜不甜。”
话落,方夫人从丫鬟手中拿出一个盒子,“信物归还,希望长彬公子他早日觅得良缘。”
屋里的沈长彬听了,气的不行。
一个被悔婚的男子,以后还怎么在媳妇面前抬起头来?
沈兴之面无表情的接过盒子,随后也拿出信物,语气冷冷,“是我们沈家不自量力,高攀了。”
方举人和方修笑笑。
心里却在说,你知道便好。
方夫人面色依旧,“沈童生放心,此事是媛儿之过,后果我方家一力承担,定不会让长彬公子无辜受累。等媛儿身体好了,妾身定带她登门道歉。”
“沈家庙小,可供不起方姑娘这样的贵人。”沈兴之讽刺道。
真是不识抬举。
方夫人暗自捏了手帕,脸色也冷了三分,转身从丫鬟手中拿过一个盒子,“长彬公子受委屈了,这是我们方家的一点心意。”
说罢,将盒子打开,露出金光闪闪的一套头面,下方还压着一张银票。
沈兴之见此,哼了一声。
方夫人朝丫鬟使了个眼色,丫鬟立即将盒子放到了主位的桌子上。
方举人见差不多了,对儿子使眼色,方修会意,立即站了出来,“都是在下教子无方,实在无颜面对尔等。日后沈家若有事需要帮忙,尽管来方家找我。”
方家之事,到这里便结束了。
方家人一走,堂屋瞬间宽敞了不少。
杨氏很不满这个结果,叉腰道,“这事就这么完了?”
“方家上门道歉,说明错不在长彬,错不在沈家。”沈青山沉着脸道,“人家已经表态,我们只好捏着鼻子认了,若是楸着不放,反倒成了我们赖着人家不放。”
沈青山活了大半辈子,哪里看不出方家的意思?
他们道歉,不是给沈家面子,而是他们自持身份,若沈家不接,那便是不识抬举,贪婪无厌。八壹中文網
“这事,就当是看清对方的代价吧。”沈清河冷哼,“形势比人强,在闹下去,吃亏的只会是长彬和沈家。”
“二叔说的是。”沈镜之站了出来,“若无此事,我等也看不出方家是如此人家。”
“吃一堑长一智。”沈青山看着沈兴之,目光沉沉,“什么样的锅,配什么样的盖,做人,还是踏实点好。”
沈兴之听言,脸色顿时青白交加,“父亲可是在怪儿子?”
怪他当初不顾两老反对,执意跟方家把婚事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