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谢大妮高兴坏了,她长这么大还没戴过花呢,连皮筋都是她自己找线缠的,就那她奶还总嫌长头发麻烦,要不是长长了能剪掉卖钱,都不肯让她留呢。谢大妮忍不住把头花放在自己头上比划,问大家,“我戴着好看吗?”
周沂南和徐楠看着黑黑的谢大妮,再看看红红的花,突然觉得夏青说的好像也对,这么两坨红通通的顶在脑袋上是有点傻。夏青却啪啪鼓掌,“好看,大妮你戴这个太好看了!”
周沂南和徐楠不由齐刷刷看向夏青,睁眼说瞎话,就是她这样吧?谢大妮得到了肯定,很是开心,十分宝贝地把头花收好,摸了摸自己刚能绑起来的小揪揪,跟夏青商量:“我不能白拿你的头花,这样吧,我让我爸给你编个新菜篮,你不是嫌之前那个太旧太大了嘛,我让我爸给你编个小点的,行不?”
“那可太行了!”
夏青开心点头:“你爸手艺那么好,编的筐都比别人的好看,编的菜篮一定更好看。”
谢大妮眉开眼笑,兴致勃勃,“下次我就不让我奶再给我剪头发了,我要留的跟你的一样长,这样我也能编辫子盘起来啦。”
“嗯嗯,”夏青连连点头,“盘起来凉快,你要是不会编辫子,可以让沂南哥帮你编,你看他给我编的多平整。”
夏青说完都佩服自己,她简直是个天才,看看她多会给这对青梅竹马制造单独相处的机会。可周沂南却臭了脸,他一天到晚忙死了,才没空给小姑娘编辫子呢。谢大妮更是慌的连连摆手,“不用,不用,我自己编就行,不用麻烦沂南哥。”
夏青恨铁不成钢,努力撮合,“这有什么麻烦的,沂南哥对咱们多好啊,不就编个辫子嘛,他——”“我没空,先回家了。”
周沂南一点也不配合,直接起身走人。夏青愣住了,谢大妮松了口气,一脸逃过一劫似的轻松,更是让夏青无语。这俩怎么回事儿?说好的青梅竹马呢?难道在她不知道的时候闹别扭了?可还没等夏青琢磨出到底是怎么回事,就见不到这俩人了。周沂南从那天起就忙的不见人,谢大妮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再去喊她,她也不出来了。连梁福宝从省城回来,都找不到机会跟他们分享他在省城的见闻,只能抓着夏青和徐楠念叨,听得他俩耳朵都快起茧子了。夏青却不知道,谢大妮突然变成这样,跟钱有关。那天,谢大妮揣着头花回了家,刚进门就被谢老婆子喊住了,戳着她的脑门就骂,“一天到晚乱跑啥,家里地里那么多活儿不知道干啊,光想偷懒,三天不打你就想上房揭瓦,养你还不如养头猪!”
谢大妮看到躲在墙角偷笑的谢娇娇,知道她不敢告状说夏青打了她,怕夏青过来跟她对质,她更得挨打,就又编排自己偷懒了。谢大妮忍不住替自己辩驳了句,“我没偷懒,你派给我的活儿我都干完了。”
“干完了就不知道帮着干点别的?你那俩眼珠子是摆设啊?说你两句你还顶嘴,跟谁学的这么没规矩?我看你是皮痒痒了。”
谢老婆子瞪着谢大妮,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谢大妮看了眼躲在自家屋门口,冲她悄悄摆手的妈妈,抿着唇没再敢顶嘴。谢老婆子骂了谢大妮一通,让她把放羊的活儿交给谢娇娇她们,明天开始跟着大人下地给棉花打顶。给棉花打顶是极其麻烦的活儿,得一株株把棉花顶部的尖儿掐去,不然棉花顶部长得太高太密,就会影响下面棉桃的生长。在棉花地里一站一天,又热又累又闷,比放羊割草可累人多了。谢大妮回到自己家住的厢房,忍不住跟她妈郭翠娥抱怨,“为啥我就得跟着大人下地干活?娇娇她俩却只用干我以前一个人干的活?”
郭翠娥心疼地摸了摸谢大妮被晒破皮的脸,压低声音安慰她,“明天你跟爸妈站一行,我跟你爸多干点,你干慢点儿也没事,你忍忍,别跟你奶吵。”
谢大妮更郁闷了,又是这样,每次都这样,除了让她忍就没别的话,可她究竟要忍到啥时候啊?“你跟妈进里屋,妈跟你说个好事儿。”
郭翠娥拉着谢大妮进了屋,留心着窗外没啥动静,这才小心翼翼从床底下摸出一个铁盒子打开。谢大妮大吃一惊,铁盒子里装的是钱,满满一盒子,却几乎都是一毛两毛和硬币分钱。“这是我偷偷攒的,已经攒够五块学费钱了,你开学就能去上学了。”
郭翠娥摸着谢大妮的头,眼眶有些泛红。去年开学的时候,大妮看着别家娃都去上学,偷偷躲起来哭的情景,看的她心里难受坏了。她肚子不争气,妯娌三个,就她生了大妮后肚子就再也没动静。她生不出来儿子,害的大妮她爸抬不起头,大妮也跟着受委屈。可大妮就算是个丫头,也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她可以当一辈子睁眼瞎,可她闺女不能,她闺女得上学,得读书,将来才不会像她一样受苦。“妈~”谢大妮的声音有点哽咽,她因为妈性子软不护着她,心里有很多抱怨,可没想到那么害怕奶奶的妈,竟然偷偷给她攒够了学费。这么多钱,她是怎么攒出来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