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所料,许敬在结束与焚家长老对战后不久,一则消息便快速传遍整个临川城——震惊!许家废物竟碾压两大家族少主,重伤焚家长老!
曾今的废物,如今却堪称妖孽,纵是一代骄子许乐山也没他这般战绩!
整个临川城再度刷新了对许敬的认识,一如两天前他新婚夜里大闹醉仙阁般,瞬间轰动,大街小巷内皆传着他的话题。
“听说了吗,就是许家那个废……呸!许敬,天才啊,哦不,简直就是奇才,就在刚才,他一个初玄境实力……”
“还用你说,我都亲眼看见的,碾压比他境界高的言罪、焚画二人嘛。”
“唉,真搞不懂这些大家族的少爷,修炼了十几快二十年了,还打不过一个许敬?要换成是我,肯定分分钟便让许敬趴下。”
“得了吧,就你?人家可是大家族的少爷,嗯……估摸着你回去再练个两年勉强能行……”
临川城,上官家族府邸。
身为四大家族之一,上官家的消息可比城中传言要快得多,此刻的家族大厅内座无虚席,家主长老尽聚。
大厅的气氛有些微妙的沉闷,五位长老面色凝重,垂眉深思间皆无话语。
首座之上,一位器宇不凡的、三十多岁模样的蓝袍男子正端着茶碗,面带微笑地看着一帮长老。
此人,便是上官家族之主,上官仟策。
轻抿了一口茶,上官仟策放下茶碗,打破了沉默:“诸位长老何必如此愁眉苦脸,即使许敬已展露天赋,但我们仍可立场照旧,两不得罪,不是吗?”
上官仟策声音温润,可殿中重长老却仍是一语不发,反而是默默地将头低下了一分,脸色羞愧,其中,大长老抬头看了看上官仟策,可张了几次口最终也没能说出些什么,随后便又默默地低下了头。
“许乐山在的时候上官家可没少受他好处,当今许家没落,你们底下也没少掠其矿脉,”上官仟策幽然道,“这四年来上官家早已疏远了许家,就在两天前,北山秘境要遭言家强行易主,你们让我沉默,我不得去发一言,而眼看许敬展露惊人天赋,你们便立即召开会议,希望我能有所表态……”
“呵,”上官仟策讽然一笑,沉声道:“你们就不觉着可笑么?”
“家主,我们也是……”
大长老忙着想要解释,但却被上官仟策直接打断:“好了!你们是为家族利益考虑,我并不想多说什么,但要知道的是,身为家族之主,我有代表家族做决定的权力,而不是只能由你们来决定!”
上官仟策话音中明显透着怒意。
叹了一口气,上官仟策接着道:“算了,在对许家态度这件事上并不需过多忧虑,许敬毕竟不是许乐山,言家的实力近年来已然强大,而许敬却还没有那个逆转局势的实力,我们只继续保持中立态度便好。”
“记着,人们讨厌的往往不是墙头草,而是讨厌它两边倒的行为,既然我们选择了中立,那便要贯彻到底,否则只会让人反感。”
五大长老相视一眼,眸中皆有惊诧和无奈,老家主走得匆忙,而今的家主虽年纪商轻,但相比之下却是他们这些老家伙越活越不明白了。
上官仟策忽站了起来:“临川城中之事现在都可暂时搁置,龙苍山近来异动频频,陌泽天借口闭关已先一步前去查探,我们也自然不能落后……大长老,就烦请你随我一同前往吧……”
……
“混账!”言万生怒发冲冠,他猛一拍桌子,身旁的木桌直接粉碎,“我本想借明日发战帖之机设下擂赛好好打压许家一番,却没想到你们竟让一个许敬耍了如此威风!好!真是好得很啊!”
言万生全身气得颤抖,其身上散发的可怖怒威,也让言罪及一众家族长老大气都不敢喘一个。
“言罪!此事你当首要责任,平日里只识不学无术,玄力修炼得一团糟!现在就给我到后山思过修炼去,不突破御灵境中期不准出来!”
“……是。”言罪丝毫不敢反驳,只能遵循。
言万生怒意渐退后吩咐道:“在赫,临川族比的战帖就由你去发送,其他之事可无需过多理会……鸿赫、元赫,你二人随我去往龙苍山,那里已有异动出现,可不能让其他老狐狸捷足先登。”
“是……”
许敬没有回到族中而是跟随随紫萱回了陌家,毕竟,这儿也算是他的另一个家,且两处的感觉对他而言也都是相差无几。
许敬对城中所无意搅起的轰动议论所知不多,不过,他自然也没有去打听的必要和念头,此刻的他,正在自己的房间内泡着药浴。
巨大的木桶装满了漆黑色的药液,一股刺鼻难闻的味道弥漫于房内,充斥着各个角落。
许敬双目紧闭,身上玄气流转,皮肤表面的毛孔根根张开,缓缓吸收着药液中的药性,洗涤着肌肤骨骼,淬炼着身体。
在此过程中,右臂骨骼的裂痕也在太初原晶力量的疗愈下缓慢愈合,沉浸于其中,许敬完全不知时间的流逝,转眼间已是暮色降临,黑暗也完全笼罩了下来。
“吱”的一声,房门被轻轻推开,可之后却并没有脚步声继续响起,而泡在浴桶中的许敬也没有被此声吵到,但,他却是全身猛地打了一个冷颤,牙齿都在此刻哆嗦了起来……一股极致寒气侵袭让他如坠冰窟。
“什么人?”许敬兀的睁开了眼睛,也一下子从浴桶中站起,但马上,当他的眼睛瞥到了门口的一抹紫色时,又“嗖”的一下缩了回去……就是脑袋也几乎泡在了漆黑的药液中,只留下一双眼睛露着。
因为,在他房门口处站着的正是紫萱,此时的她柳眉深蹙,满脸寒霜,身上散发的寒气几要择人而噬,浑身的杀气都直指许敬。
她没办法不愤怒,刚打开房门扑鼻而来的便是一股刺鼻的腥臭,透过屏风隐约间她看到了许敬的身影,毫无疑问,这种味道绝对就是这家伙搞的了。
然而,本携着怒意寒气欲教训一通许敬的她,在刚迈出一步恰好跨过屏风的障碍时,就看到了忽然站起来的许敬,而后者嘛……自是浑身纯洁的状态啦。
在许敬缩回去的同时紫萱也是迅速侧脸转身,她身上的气息明显有了一瞬的紊乱:“你……你在我房间干什么?谁允许你进来的!”
紫萱的声音虽透着丝丝羞怯,但更多的依旧是慑人寒意。
许敬刚想说话,却发现自己的嘴巴还泡在药液当中,他悄咪咪地将脑袋完全升起,而后一脸无辜地道:“冤枉啊,是老头子……咳,是岳父大人一直跟我说的这间房间啊……而且,我的房间不也是这儿吗?”
同时在心里他又一阵嘀咕:老家伙是分明是想坑我啊,这女人这么凶,他也不悠着她会不会一剑把我给咔了……不过……嗯,现在看起来倒是有了几分女人的样子,不像之前,只有冷冰冰的模样。
“……”紫萱也一时语塞,这倒确实也怪不得许敬,理论上说他们已经算是夫妻了,同住一房也属当然,但理论和事实也并不一样,而且,从成婚到现在这算是许敬第一次在陌家府中过夜,因此房间分居问题就是她也暂时忘了。
“先把衣服穿上吧。”说完紫萱便出了房门。
……
气氛稍稍有些尴尬,紫萱默默地坐着,许敬也只顾一杯杯地倒茶喝,倒不是他因方才之事害羞,而是属实有些不好意思,淬炼身体、洗涤筋骨本就让他身体排出了许多泥渍,再加上近百种草药的混合,那散发弥漫在房内的气息确实是稍微……有那么一捏捏的……冲。
也就让得原本芳香四溢的闺房变味喽。
说实话,许敬也很是意外,这具身体竟然能洗出这么多的泥垢,要知道上一世他虽然无法修玄,但肉身还是蛮结实强悍的,看来,还是需要多多的洗涤淬炼身体啊。
“方才是在淬炼肉身?”紫萱先一步打破沉闷,道,“你似乎并非体修,为何要浪费时间去淬炼肉身?”
紫萱有意点醒许敬,在她认知中,纵是肉身再强悍也终究敌不过玄力的强大,而许敬此举无疑是走了弯路。
但许敬却是毫不犹豫的摇头,道:“在修玄者眼中,体修,即便练到头终究也只是一介凡人,但修玄却可以无止境地走下去,其力量可强大到抬手摘星的地步,所以,几乎九成以上的玄者在一开始便不打算修炼肉身。”
“可我却不这么认为,身体终究是承载玄力的基础,没有过硬的躯体只会使得自己的玄力越来越虚浮,即使境界再高也不过如绣花枕头般罢了。”
“原以为你对修炼之事一窍不通,不曾想……是所有人都错看了你。”紫萱深深看了一眼许敬,不禁叹道。
“……也许吧。”许敬不置可否,犹豫了一下,他随即认真地道,“紫萱,我想问你个事儿……完成你我的婚约,是你父亲的意愿更多一些,还是自己的意思……或者说,所有人都看不起我这一个废物,可你为何还要履行你我父亲所定下的约定?”
“我只是一介废物,而你是天之娇女,且早已有所承的强大师门在背后,你完全可以不必理会这种俗世的约定,你知道,它对你而言并没有多大的约束力,即便悔婚,也不会受到任何的舆论谴责,可……是因你父亲的面子吗?”
许敬还是忍不住问出了自己的疑惑,父亲失踪多年,家族也早已没落,即便虚名仍是临川城四大家族之一,可实际的威望实力或许已远不如其他家族,而他更是公认的废物一个……他实在想不到她有什么理由会完成这个婚约。
紫萱明显沉默了一下,但她仍是回道:“为了我父亲,还为了我自己。”
许敬:“??”
“本没打算与你说实话,但既然你问了,我便不会刻意隐瞒,”紫萱接着解释道,“我父亲将与许伯父的情谊和约定看得很重,但他也从不愿强迫于我,偶尔提及你我的婚事他都显得心事重重,我不希望看到他整日忧愁,也就应承了下来,此外,我是想了却心事,从而可以更专心地修炼。”
“你应该知道我所承师门,沐云仙宫,屹立在武域之巅的顶级宗门,宗门之内人皆静心寡欲,可师尊却看出我尘心未泯,修玄有阻,特批我回族了事,以断尘心。”
许敬微微点头,没有说话,神色中隐隐透着一丝失落,原来……一切皆于我无关啊。
“不管怎么说还是要谢谢你,你已经两次解我困境了。”许敬看向了紫萱,真诚道。
“到底于你有愧,此一个月内我还不会回宗门,你若有任何困难皆可找我。”紫萱如是说道。
“谢谢。”许敬道谢仍旧真诚,虽然紫萱从来都不是真心为了他,但不可否认,她所行所承诺之事,确实值得他道谢。
忽然,许敬眉毛一挑,似乎终于想起了什么,他看着紫萱,很是认真的问道:“既然只是履行婚约,那为何……你不愿嫁入我许家,反而要我入赘?”
许敬本以为这也会有个别的说法,可紫萱接下来轻描淡写的回答,却差点没让他一口老血吐出来。
“我乐意。”
“~!@#¥%……”许敬嘴角一阵不受控制地抽搐,干嘛啊,非要这么强势吗?
许敬在心底对紫萱的标签又多了一个——强势!
冷冰冰的强势女人!
此时,许敬禁不住地联想到了青禾,这俩人真的是亲姐妹么,怎么性格差别那么大?
不过,许敬很快也就没在此事上纠结了,毕竟,这么些年来一直听着谩骂非议,他已能做到宠辱不惊的地步。
“天色不早了,你早些休息吧。”许敬站起来,伸了个懒腰,转身就往门外走去。
这个房间只有一张床,而且两人同住一房似乎也并不合适……至少对于紫萱来说是这样。
可有些意外,紫萱突然叫住了许敬:“既然天色已晚,你也有伤在身,便暂时睡在此吧。”
许敬一下子来了精神,嗯?很意外啊。
“我睡地上,你睡床上。”紫萱又补充了一句。
嗯,这个就完全不意外了。
许敬一口回绝,很是坚决:“不行!我许敬堂堂七尺男儿,怎么能让一个女人睡地上呢!不行,坚决不行!要睡也是我睡!”
“我还会再修炼一会儿……”
“噢……那谢了。”不等紫萱说完,许敬双眼一亮,迅速地取了两张锦被和毯子在地上铺好,然后自己则一头栽倒在了床上,两眼一眯,似就此睡去了一般。
“……”紫萱怔了好半晌,直到许敬躺在了床上她才回过神来,我是不是……不应该挽留他的?
而且这家伙的脸皮怎么……这么厚?不能是故意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