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珍转过头又继续凝视着这张脸。
这张脸上并没有看出什么过多的痛苦,倒是有几分哀怨,瞪大了的眼睛里似乎有那么几丝不敢置信的意味。
这时徐珍忽然发现这人的嘴角似乎有些开裂,嘴唇裂开的程度似乎也不正常,头发丝粗细的血丝挂在裂口上,似乎死前被什么撑大了嘴巴。
徐珍用那刀柄向上一翘,就朝那尸体口中看过去。
“别吧,洛弟。”张铎一皱眉头:“这尸体的口臭没什么好闻的吧。”
“别废话,帮我那一根蜡烛来。”徐珍轻声道,这停尸房本就昏暗,更是看不清里面。
不一会儿张铎就递过来一个蜡烛,徐珍手向后一伸接了过来,看了一眼那蜡烛,就长叹了一声:“大哥,你倒是帮忙点上啊!”
张铎一愣,又将那蜡烛接了过来,一边点火,一边撇着嘴道:“谁知道你一天古古怪怪的到底要什么样的。”
徐珍接过蜡烛,往嘴边微微一探,一眼就看见这人牙缝中夹着的一个东西。
徐珍把蜡烛递给张铎,张铎帮忙照着亮,这边徐珍左手掰住这人的嘴,另一只手伸进去,轻轻的将那牙缝中的东西取了出来。
这在光下一看,分明就是那布料上的一个线头!
二人对视了一眼,还没等徐珍说话,张铎就接着道:“我听闻那鬼怪害人,都是神不知鬼不觉的控制着人的行为,头一次知道还要用东西堵住嘴。”
这时外面传来了脚步声,几人都不约而同的转过头看去,只见林哥派过去的小伙计带着两个人行色匆匆的向这屋子走过来。
刚靠近这屋子,就见那三个人同时一皱眉头,嘴角一抽,同时捂住了鼻子。
“什么味道?”那伙计惊道。
接着他就看到了那门口的林哥留下来的一滩呕吐物,于是脸上抽搐了一下:“这谁吐的啊?是吃了屎吗?这也太臭了吧!”
林哥脸上一红,快走了几步上去,猛的一巴掌拍在了那伙计的后脖颈上:“废话这么多!赶紧去拿东西把这收拾了!”
接着扭过头看向那两个人:“二位来的也是够快的了,想必一路上好赶啊!”
那两人没回话,看都没看林哥一眼。那伙计这时候还算是机灵,紧着就把话接了过来:“大人,我刚刚刚出去刑部走了一会儿就碰见这二位了,是落在了宫里东西,回来去一趟,正巧让我给碰上了。”
这伙计带过来的两个人此刻已经发现了这屋子上的台子上腹部淌着黑水的尸体,这粘稠的黑色液体带着身上腐烂的某些组织,正“吧嗒吧嗒”的滴在地上。
“是那尸体的味道。”其中一个皱着眉头道。
“嗯?”另一个噤着鼻子闻了两下:“确实是,只不过咱们走的时候好像还没有这么大味道。”
“二位请先进来吧,我还有一些事想请教。”徐珍对门外喊道。
徐珍见二人也不进来,就在那门口站着讨论还不是的拿手指捏着鼻子换气,轻声对身边的张铎嘲讽道:“我还真头一件见到这么娇惯的仵作,难道他们二人验尸的时候都拿着两米长的刀,手上握着手绢去剖尸?”
那两个人闻言,也便走了进来,斜眼看着徐珍,打量了一番才缓缓开了口:“要问什么便问吧,府上还有事。”
徐珍意味深长的看着二人,接着淡淡一笑:“这为皇上解忧,二人都这么急吗?看来陈大人平日里让二位太过劳累了,小人今儿去向皇上禀报线索的时候,顺便也和皇上提上一嘴,说不定皇上还能让陈大人给二位休两天假呢。”
这二人一听,都是一愣。自昨天陈府一行人被通知将案子转接之后不久,陈府得知是李珏接了手,心中就格外的不痛快。
首先这从来只有这破不了的案子往上递交的说法,可是这个案子,确实从他二品官员手里递交到新上任的四品官员手上,说来也是有些丢人。
再者说,这李珏是周大人举荐上的,众所周知这周大人乃是五皇子一派。李珏官位连升三级,这已经是很久都没有的事了,而且一上任就接这种宫中答案,未来的发展着实让人心悸。
二人昨晚就挨了陈大人一顿痛骂,今早又被骂了一顿,心中本就不痛快,这刚刚又被徐珍给叫回来,本来想一来就给徐珍一个下马威,但是徐珍这么一说,二人就有些认怂了。
其中一个立马换上了一副笑脸,正要开口说下什么,另一个年长些的倒是先开了口:“不知二位有了什么线索,可否告知?”
徐珍淡淡一笑:“这尸体上抹了什么东西二位可知道?这尸体为什么里面腐烂成泥,外面却完好无损,二位可知道?”
这单单两个问题就把两个人都问的一愣。
徐珍想想,也就作罢了,在刁难下去也是不好,有言:打狗还得看主人呢。
“二位,目前来说,我只求证一件事。”徐珍一手拎起那尸体的手臂,另一只手指着那女子脖子上除了手印之外的那道深深的勒痕:“绑着这女子的两个绳结都是什么结?二位可还记得?”
那年长的人淡淡一笑:“这我还真记得,这两个绳结都是用的梅花扣。”
徐珍点了点头:“梅花扣,这种锁结极为复杂,乃是由民间大户人家私刑处置下人是所捆绑的绳扣,传说这梅花扣能锁住一个人的鬼魂,让被杀之人的魂魄困于此,不会回来找杀人者索命。”
“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解释这些又有什么用呢?”那人冷哼一声道。
徐珍抬起头,脸上原本淡淡的笑意已消失不见,凝视着二人,缓缓道:“我倒有些不知道的事。若是有鬼怪作祟,那会是谁的鬼魂想必这宫中已经传得沸沸扬扬,你们觉得那出身贫寒,为立事就入了宫的人,会用得这梅花扣?”
这一问,两个人都不再接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