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小，长大了你就知道为什么村长不喜欢了。”

揉揉她炸毛一样的毛发，头发有些稀疏，还发黄。心疼的她亲了一口宝珠的小脸颊：“等明年秋天，二姐带你上山去采茶籽，去壳加皂荚给你洗头。”

“就不能明天去吗？”

宝珠皱着眉，一脸苦恼的样子。她还想明天去山上抓一头野猪给贺守堂看看，证明自己有多厉害呢。“不行哦，茶籽要秋天才有。”

明珠摇头道。一想到今年的秋天，她以为自己熬不过了。爹没了，妹妹又落水，娘又软弱，她还差点儿被卖入青楼。怎么也想不到，今天能住上这么好的房子，还跟大伯母一家断绝了关系。再也不用过提心吊胆的日子了。一想到这些，全因宝珠落水之后开始变得好，她就越加坚信，娘说的没错。宝丫就是她们全家的福星。明珠耐着性子跟宝珠解释为什么秋天才有，不知不觉的自己倒是先睡了。经过郝婆婆登门解释清楚，江秋娘心里的那点芥蒂也没了，毕竟两家都没什么仇怨，甚至郝婆婆还帮了她许多。“明珠娘啊，我都懂，都是当娘的。谁要是敢害咱们的孩子，咱们能跟人拼命，这事是我考虑不周。”

两人相互拉着手没一会儿就双双两眼婆娑。堂屋里的姜诚贺东生大眼瞪着小眼，姜诚寻思着干坐着也不是道理，干脆提前履行诺言，教姜东生读书写字。学了大半个时辰，姜东生表情越来越痛苦。“姜诚哥，我能不读书写字吗？”

规规矩矩的坐着，像听老和尚念经一样，难受极了。看来他不是读书的料。“不行，你不读书，往后怎么能成为家里的顶梁柱？”

姜东生抬头看看自家新房子的房梁：“我家房梁还是新的，应该不那么快塌下吧？”

姜诚：“……”此时他终于理解为何夫子每次遇见愚不可及的学生，会如此气恼，痛骂榆木脑袋了。“顶梁柱不是这个意思。”

姜诚无奈的道。“不是这个意思？那是什么意思？”

姜东生实在不想继续读书，他只要一听到姜诚念书，他眼皮就控制不住的往下合上。就像催眠曲一样，一听到这些之乎者也，他就犯困。“你想不想保护你娘和二姐还有宝珠？”

既然来硬的不行，那就来软的。他就不信，夫子能同时教导十几个学生，他教一个小东生都教不明白。姜东生这种一学习就打瞌睡的学生，激起了姜诚这个第一次当夫子的胜负欲。“当然想了，我连做梦都想。”

姜东生想也没想就一个劲的点头。这种事根本不需要考虑，他就想快点长大，像阿爹一样强壮，能够打猎贴补家用，然后保护阿娘和二姐还有小妹。“既然你想的话，就跟我好好读书，考取功名这才能保护你二姐她们。”

姜诚暗自好笑，小样他就不信还教不了你？“那读书？可以让我奶和大伯娘不欺负我二姐她们吗？”

他皱着眉头，如果可以，他可以咬一咬牙努力读书。姜诚摇头，拧眉道：“不能，人心无法操控。不过可以通过读书，考取功名，等当大官了，就可以……”姜东生立即摇头，满脸抗拒：“那还是算了吧。我觉得我可能会跟黄秀才一样，到八十都中不了举人，到了那个时候我娘和二姐她们都被欺负死了，我就算考取了功名也没什么用啊。”

他无奈的摊开手：“可我实在不是读书的料。”

“读书也不一定要当官，等你多认识一些字，可以帮人写书信，过年的时候帮人写春联，学会数术，还可以给人当账房先生。”

姜诚总算听明白了姜东生的意思，这小鬼倒是对自己挺了解的。“这样你就可以多赚点钱养活你娘和你二姐她们。”

姜东生果然眼睛亮了几分，咬了咬牙：“行，我……我学。”

姜诚暗暗的松了一口气，果然还是个孩子，随便哄一下就行了。“行，今天我就先教你写姜字，后天再教你写名字。”

姜诚心情大好，觉得不能一下子把他逼得太紧，先慢慢的哄着先。好不容易当一次夫子，一下子满足了他的教导心理。姜东生迟疑了一下点头：“知道了，我会尽量努力的。”

又跟着姜诚，手指沾了水，在桌上学起了写自己的姓氏。郝婆婆跟江秋娘聊了好一会，才从屋里头走出来，看到姜诚在耐心的教姜东生写字，忍不住笑道：“秋娘啊，你看我家小诚挺喜欢小东的。”

“他是个好孩子，郝婆婆你是个有福气的人。”

江秋娘毫不吝啬夸奖道。郝婆婆一辈子全部希望都在姜诚身上，听到江秋娘的夸奖，当然高兴。这一次的事，好在两家心里都没有留下疙瘩。“那我先回去了，你也早点睡吧，明天还要找村长商量敬灶神吧？”

郝婆婆爽快的笑道。江秋娘点头，按照他们这边的习俗，提前挑选良辰吉日，开始敬召王爷，然后再摆酒席。就算不摆酒席，敬炤王爷是一定要在吉时烧火，炒五谷，吃汤圆和饺子的。“那你慢点儿。”

江秋娘跟郝婆婆挥挥手，叮嘱姜诚看着点。姜诚一走，姜东生感觉自己终于解脱了，咚咚的不等江秋娘多问一句，就跑回屋里睡觉去了。江秋娘一看他这般，无奈的摇了摇头。她原本打算，等新房住进来之后就教三个孩子识字的，没想到姜诚已经开始教东生了。叹了口气，逐个进屋检查了一下她们有没有踢被子，就回了自己屋。次日，江秋娘一大早就去了村长家商量，打算敬了灶王爷之后摆一下酒席，拿了二百文钱让大壮和村里几个年轻人做酒席。郝婆婆家中午就接到了明天中午吃酒席的消息，笑呵呵的应下。姜诚这个时候正在屋里跟贺守堂讨论夫子留下的课题。“你秋娘婶子明天摆酒席，特地说了，让你跟贺公子一块去吃。”

“那感情好，酒席我吃过不少，倒是没吃过村里的酒席，我这一趟来倒也不枉虚行。”

贺守堂笑呵呵的答应着。招来身边的书童耳语几句，让他去镇上买点明天的贺礼。书童刚走出院子，就差点撞到了来郝婆婆家的郝大娘母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