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她往阳台的方向看了一眼。
“嗯。”
她点了一下头,收回了目光,走向下一间宿舍。
门关上,看着许均衡坐回自己的位置,赵弋微微歪着身子,往阳台的方向看了一眼,他的床铺正是靠着阳台推拉门的方向。
他确定浴室里是没有人的,他刚才上厕所前,还看了一眼,浴室门是开着的呢。
“衡哥?”
“嗯?”
“我们宿舍一共有几个人。”
“三个啊。”
许均衡似乎在做题目还是什么的,看起来很专心不太愿意搭理的样子,赵弋打量了一下对面空着的床铺,并没有铺床,看起来不像是有人睡的样子。
倒是他脚朝着的床铺上面摆满了杂物应该都是许均衡的。
而对面的那张床铺,凳子旁边放了两只黑色的箱子,桌子上零零落落地放了几本漫画书,一只台灯,他还以为那些一并是许均衡的。
看来,他的对面就是另外一个室友了。
十点钟,学校要求熄灯的时间,下面的许均衡去门口关了灯,只开了一盏小台灯继续写作业,灯光留得极其微弱。
赵弋在将手机塞进枕头下,沉静的目光向对面床铺扫了一眼,很想问一句,这对面的人是不打算回来了吗?
赵弋昨天晚上睡得不是很好,他做梦梦到有人跟他抢被子,后来那个人突然了变成了一只小猫在他的脸上挠了一爪子,然后臭不要脸地在他的怀里睡下了。
小猫的身子很暖,他后来竟然觉得自己平白得了一个暖手宝,抱着那只小猫,香甜地睡了。
自己订好的闹钟比学校六点半的起床铃声早五分钟响起,他睁开了眼睛。
睡眼惺忪的漆黑瞳孔里出现一张安静睡着的脸,连睡着时都上挑的桃花眼,短短的寸头,挺拔的鼻梁,微翘的红唇隐隐约约有张开的趋势。
睡着的样子安静到很乖。
他侧身紧紧地靠着自己,甚至一只手楼着自己的腰,一只手抓着自己的胳膊。
使他恍惚中想起昨天晚上缠着他的那只小猫。
赵弋揉了揉眼睛,觉得现在他恐怕是在梦境,为什么他身边的这个人这么像是程泽呢?
他为什么又会睡到自己的床上,早起的懵懂困着他,他还是试图将事情给搞懂。
学校嘹亮逼人的起床铃声响起,程泽好像是受到了极大的困扰。
他先是双手不自觉地将耳朵堵住,然后大概是觉得烦或者累,他一只手拉了拉被子,自己整个人往被子下钻。
大概是因为他的身体是一个热源,所以程泽愈发地往他的身上靠,似乎发现了与他以往什么时候不一样的地方,他伸手在他身上毫无章法地摸了摸。
从他的腹肌到胸口,霎时间,赵弋觉得自己一阵僵硬,他皱了皱眉头,从被子伸过手,一把抓住了程泽作乱的手,扣在一边。
四目相对之间,赵弋的瞳孔里依旧是波澜不惊,隐隐地有被抓包的不知所措,然而实际上,他却觉得这种感觉来得很没有道理,他好像并没有做什么。
由于是刚醒过来,程泽好看的桃花眼里盖着浅润的水泽,先是一种好看和单纯到令人心潮澎湃的迷茫,接着好像是发生了什么了不起的大事一样,黑白分明的眼眸里水雾散去,怒气渐渐聚拢。
“我操!你怎么在我床上!”
赵弋不可思议地看着他,脸上依旧平淡无波,内心早已经一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
“这是我的床,滚下去!”
赵弋并不拿眼眸看他,淡淡地垂下自己的眉眼,伸手不动声色地将自己印着黑色小狗的被子往自己的方向拉了拉。
露出程泽光裸的细长的大腿,他只穿了一条内裤,黑色的t恤下摆遮住一部分,从赵弋的角度看过去像是什么也没有穿一样,蜜色的长腿匀称光滑。
赵弋觉得心中有些热,不动声色地别开了眼睛。
“嘿!我操!大早上的给我找不痛快是吧!”
理智气壮地睡他的床,竟然还抢他的被子!
程泽的眼睛眯了眯,一下子压到他的身上,面露凶狠的脸上细细地打量着身下的人。
赵弋的眼睛里瞬间起了杀气,他不明白怎么会有这样的人,一而再再而三就跟傻子一样。
就在程泽以为他不会反抗的时候,他一把就揪住了他的衣领。
微翘的刘海下黑白分明的眼眸波光流转着滚着怒气。
“起床了,起床了,起……嘿,我操!”
“你们两个是怎么回事啊?哦——!”
早早地就在一个小时之前起床去外面看书的衡哥推门而入,一眼就看到了两个少年双腿几乎绞在一起纠缠得难分难舍的场景。
“哇哇哇哦哦哦哦哦!”
衡哥亮着亮晶晶的眼睛发着光,身子半依在门框上笑得一脸狡黠,连手里拿着的书都跟着翘起的腿不停地晃动。
看见衡哥的表情,两人几乎是同一时间觉得有些不对劲,各自往后退了一步。
可是床本来就小,一个背撞到了墙,一个硌到了窗框,纷纷皱了一下眉头,偏偏两人的腿还没有错开,落在彼此的腿上,交叠着,彼此看起来都像是对方占了便宜。
“滚下去。”
四目相对之间,电光火石,异口同声。
……谁也不让谁。
emmmm,赵弋好歹是一个成绩优秀智商经常呈碾压状态的理科学霸。
既然两人都如此笃定……
“衡哥,第三个室友就是他?”
“嗯呢。”衡哥甩了甩头。
程泽一脸懵逼,怎么班主任的儿子跟他们这些凡人一起住宿。
他羡慕教室宿舍的空调已经很久了,不像学生宿舍,大冬天的冷得跟冰窖一样,大夏天的只有头顶上一只电风扇呼哧呼哧地交换,还是摇头转圈的那种,他只有四分之一的时间可以扇到风。
“这不是我的床吗?”
“嗯……怎么说呢?”衡哥捏了捏下巴。
另外一边的程泽已经开始严肃思考起来了,他低头看了一眼,蓝色底黑色小狗的被子,怎么觉得这么眼神呢?
还带着早晨水雾的眼珠子不由自主地往对面的床铺扫了一眼,再往下面看,一黑一蓝两个箱子,emmmm,都是他的。
额,他昨天晚上回来得很晚,在球场打完球以后,陈大雷子、囡囡他们还敲诈了他一打啤酒来着,他当然也喝了。
然后,然后他就回来了,衡哥给他留了门,没有上保险,他有点累,有点迷糊,然后就直接上床睡觉了。
但是,但是,他好像白天过来的时候,没有铺床铺。
……
脑海里鲜明无比的事实证明,他,的确是,睡了别人的,床。
不,睡了别人的床单,盖了别人的被子。
要不假装什么也没有发生过,程泽慢慢挪动着大长腿艰难地绕过赵弋的,往阶梯处走去。
“上学期的时候,准确地说是,从高一的时候,这张床就是程泽睡的。”
衡哥依旧在捏着下巴,慢慢悠悠地开口。
“那对面那张床铺怎么回事?柜子里还有书,我以为我这张床才是没有人睡的。”
实际上赵弋认为这个宿舍里除了他身下的这张床是可用的,其他的三张,一张被衡哥睡了,剩下两张分别用来放杂物和多出的书。
“那张啊……”
此刻的程泽已经从楼梯上下来了,光着两条修长的腿背对着床铺上的赵弋,目光却是盯着两只箱子,脑子里想着是穿昨天的衣服,还是从箱子里另外拿两件出来。
“你知道的,在你来之前,宿舍里只有我和衡哥两个人,我就,睡一张,用一张了。”
程泽已经说完蹲下身子,去开自己的箱子,黑色的t恤下摆被拉起来,露出红色的三角裤勾得紧实的屁股饱满。
赵弋别开眼睛,胸里激荡着满腔的怒气,眼神里发着狠。
“哎,小弟弟们,马上就要上课了,衡哥先溜了啊!”
说完,衡哥背着一看就很重的书包,手里拿了一杯一看就泡得超级浓的浓茶快速地溜了出去。
赵弋快速地哧溜地从床铺上下来,他洗漱收拾完出门的时候,还看见程泽还蹲在箱子前左挑右捡。
上课铃响的最后一秒,他从后门突然蹿了进来,一边拿起桌子上的包子叼在嘴里慢慢地啃,一边晃晃悠悠地从书桌里将语文课本拿出来。
一边正在忙着背诵文言文的赵弋皱了皱眉头。
他不知道别人闻不闻得到,反正香味直往他的嘴里蹿,他闻出来了,是肉包子,油煎的肉包子特别的香。
这是他的小弟陈雷光给他放桌子上的。
他拿过来的时候还特地向赵弋瞪了一眼,“别偷吃啊,我大哥的。”
看那凶神恶煞的表情,赵弋估摸着陈雷光是还记恨昨天的他那一记棒棒糖。
心里却是充满了鄙夷,你以为是金包银包吗?还别动!
赵弋皱着眉,心里十分不爽地撕了一张白色的便利贴纸,0.5毫米的中性笔写得飞扬跋扈,仿佛是带着掌风一样地“啪”地一下摁在了同桌的桌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