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程泽睁开眼睛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到处找手机,把被子翻了又翻,差点卷到地上,他才在脚边上将手里捞起到怀里。
凌晨一点三十五,赵弋回复了他一条信息,【好的】
我操!多发一个能死吗?
程泽将手机抱在怀里在床上滚了一圈,整张脸蒙在被子里,发出一声哀嚎。
一是程爸程妈非要拉着程泽去买衣服,二是考虑到人家大学霸很可能没有时间跟他煲电话粥,所以程泽最终还是放弃了青天白日里和自家男朋友在电话里骚话连篇的小想法。
哦,对了,还不是男朋友呢。
程泽仰天长叹,世界上恐怕没有比他更惨的人了,差点一跤在门口摔了。
由于程泽的难得理性,这就导致了,欧阳靖平因为有事不在宿舍而只有赵弋一个人在宿舍的情况下,某人写一会儿作业就抬头看一眼手机,写一会儿作业就抬起头来看手机。
【你是一整天都在睡觉吗?】
傍晚的时候,赵弋终于动了动指头,发了一条过去。
那边几乎是秒回,【没有啊,白天我妈拉着我去买换季的衣服去了】
程泽的脸上滑过一点失落,所以没有空想他是吗?
【哦】他表示懂了。
他抬头往厨房的方向看了一眼,菜已经上桌了。
欧阳靖平正好也向他看过来。
“吃饭啦,儿子。”
“嗯。”
他微笑着点点头,立刻放下了手机,先去洗手,然后坐上了餐桌。
“跟谁聊天呢?”欧阳靖平已经观察有了好一阵子了,她假装给赵弋夹菜不经意地问道。
“逢川。”
“小川啊,改天记得叫他到这里来往,留他吃个饭什么的。”
“嗯。”
赵弋已经是没有什么话,乖巧地吃着点了点头。
【我想你了,今天特别地想你】
【你有没有想我?】
另一边的程泽坐在鞋、鞋盒还有鞋的各种包装袋中间拿着手机啪啪地打字,满脸写满了小甜蜜。
可是他发出去已经好一会儿,一直没有回。
他写满快活的脸逐渐地耷拉了下来。
【你还在吗?】
【嗯?】
【你今天有没有想我?】
【我操!你特么的是不是又去写作业了?!!!】
打完这写字,他满脸愤恨地对着一地的战利品拍了一堆照片,配文:很丧的一天。
陈雷光:我想屎。
程泽回复陈雷光:去吃吧。
劭男:实名羡慕。
程泽回复劭男:兄弟,我的就是你的。
任才:泽哥,这是以乐景衬哀伤情吗?
程泽回复任才:正解。
赵弋自然是吃完饭以后就看到了程泽的发过来的信息,不禁勾了勾唇角,抬头望着空中笑了三秒,默默地从书架上拿下了另外一本辅导资料。
他今晚的心情很好,手和大脑都像是不会累一样,手中的笔歘歘歘像是飞一样。
程泽熬到十一点终于是熬不住了,再加上白天实在是疲惫,他狠心地敲下了几个字,【我心已死,你明天不要来了】
打完,他静静地盯着发着光的手机屏幕看了若干分钟,随即脸一拉,黑得不成样子,翻了个身子,就趴了下去。
“赵小弋,你已经错过了我给你留下的三分钟挽留加忏悔的时间了。”
他喃喃地自语,很快发出了略显沉重的呼吸声。
凌晨两点钟,他的手机突然地亮了一下,他的半边脸压着手机,屏幕突然亮起的光照起来,像是月亮从长而卷翘的睫毛上爬上来。
赵弋坐在桌子前,旁边是他刚写好的还热乎的辅导书,整齐地排成了一摞。
暖色的小桔灯下,赵弋的唇角微扬。
【好】
他本来还想加上一个晚安的,想了想还是作罢,毕竟人家发过来的那是什么,太绝情。
程泽第二天早上六点钟就被闹钟给闹醒了,第一件事情当然是看手机。
“我操!”
他满面的苦色,俊逸好看的脸上眉毛紧紧的拧着。
“你个死赵弋!你今天要是不过来,我一定会打死你!”
说着,程泽狠狠地把手机往床上一摔,身上着着单薄的睡衣,光着腿跑去了洗手间。
仔仔细细地洗了一个脸,洗了一个头,穿上了骚气十足的黑色牛仔裤,上身一件纯白的t恤打底,外面是一件驼色的薄款风衣,他仔细地对着镜子左左右右地照了照,满意地出了门。
没敢骑摩托车,怕被小白脸给看出来,他老老实实地打了车。
一路上,他很是忐忑不安的,眼睛不住地盯着手机屏幕,很想问一问赵弋起床了没有,出门了没有,但是想了一想,万一他真的不来呢,那他也太丢脸了。
我操!爱情真特么地令人凌乱!
带着帅哥出场自带的bgm,程泽潇洒地从车上下来,一片枯黄的银杏树叶一把糊在了他的脸上,迎面而来的还有呼哧呼哧的风。
“我操!怎么这么冷啊?”
程泽皱着眉,双手不停搓着两边的手臂,微微佝偻着背,霎时间,什么风度、什么帅气,全都没有了。
“我操,可真冷。”
程泽愁眉苦脸,脸上神色十分不好,站在了校门口一个大书“晓北第一中学”的字样的地方,落款还是一百年前的一位名人,前两年学校搞重修的时候,前面给圈出了一块地方作为学生停自行车的。
这会儿,只有三三两两地稀稀疏疏地停着,估计是因为天气的缘故,很多人选择了在家里上自习。
程泽转身对着校园里面张望,保洁阿姨在扫行政楼前地砖上的银杏树的落叶,三三两两的有几个学生缩手缩脑地往教学楼的方向赶过去,从学生宿舍楼的方向看,一个人也没有,只有叮哐叮哐,不知道是哪个这么搞笑的一大清早竟然在打球。
“我操!不会真不来吧!”
程泽声音怨怒地掏出了手机,翻到两人对话框,眼神落在赵弋半夜三经发来的那一个孤零零的“好”字上面,心里跟猴抓一样地难受。
是木头吗?不知道我说的是反话是气话吗?
坐在保安室里优哉悠哉的赵弋从窗子里看着这一切,旁边落地的电暖风吹着,嘴角禁不住勾出一抹浅笑。
“大叔,谢谢你啦,我朋友来了。”
“没事没事。”
和保安打完招呼,赵弋随手捞起放在桌子上的热巧克力的,大步地走了出去。
他今天穿了白色的针织高领毛衣,白色的短款羽绒服,还有黑色的紧身牛仔长裤,当然了,是没有破洞的。
程泽正在是打电话call小白脸下来还是直接上去把小白脸揪下来这两个选择之间徘徊。
直接上去的话,碰见老怪怎么解释?问作业吗?他作业本也没带啊?
后面突然伸过来一只手,落在肩膀上一把将他揽住。
“男朋友,不冷吗?”
幽幽的声音传来,温热的气息落在耳边,痒痒的,又像是被火焰突然灼了一下似的,滚烫得很。
我操!这声音,赵弋。
程泽内心早已经是欣喜若狂,眉眼皆是笑意,一转过身来,便看到赵弋看向他的一张脸,眉目俊秀清朗,虽不笑却温润,头发也柔顺,白色的针织衫和羽绒服衬着他的牛奶肌更显干净明亮,脸跟着后面的一方灰蒙蒙的天以及灰蒙蒙的天掩映下的校园都变得可爱。
程泽左边的眉毛轻扬上挑,嘴角勾笑,金属蓝的圆圈耳钉发出好看的光,眼里都像是映出了小星星。
“给。”
赵弋的耳朵轻轻地悄悄地红了,他语气清冷,神色亦是冷淡,将手中的热巧克力直接塞进了程泽的手里。
而程泽的那只手正是准备去捏他的耳朵的。
赵弋走开,对面往右走二三十米是公交站牌,那里坐车去不远处的市区。
他双手插着兜,大步地往前走着,脸上表情依旧冷若冰山,而内心早已经风起云涌。
旁边的一圈隐形小人出来蹦跶。
“赵小弋,你刚才喊得是什么呢?!男朋友,那你很浪啊!”
赵小弋同志不好意思,连带着脸蛋都是红了些,心里默默回答,“我看他似乎是很高兴。”
他眼皮子微挑,似乎是对旁边的一圈小人翻了一个毫不在意的白眼,嘴角禁不住地轻轻地勾了一个笑容出来。
“我……”
小人小肥腿一蹬,往后一翻,倒地,卒。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是赵小弋同志叉腰站在山坡头上的豪笑声。
程泽的眼睛珠子滴溜溜地转着,像是看珍宝一样看着手里的这杯热巧克力,虽然他不喜欢吃甜的,可是为什么他却觉得他心里此刻却满是甜腻的滋味呢,而且他还是爱死了这种滋味,像是要溢出来似的。
他高兴得合不拢嘴,傻兮兮地笑了两声出来,抬起头来,目光转向正横穿马路、看起来十分镇定的赵弋的身上。
他眉目一挑,大步地跟了上去,长臂往赵弋的肩膀上一揽,勾住了他的脖子,脸贴近他的脸,笑嘻嘻地开口。
“刚才喊我什么?”
他一开口,连气息里都是巧克力的香甜温热的味道,落入赵弋的鼻尖,害得他的呼吸竟然在一瞬间有小小的紊乱。
赵弋没有说话,面色依旧冷淡如冰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