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梅林！”德拉科扶了扶黛西几乎要低进奶油蘑菇浓汤里的脑袋，“你昨晚是干嘛去了，已经第三次了！”

黛西睡眼惺忪，下意识地蹭了一下德拉科扶着她脑袋的手:“噢——德拉科，不用你提醒我，我知道。”

德拉科猛的缩回手，不自在地动了动身子:“但愿你知道！今天晚上我可陪不了你去教授的办公室罚禁闭。”

在刚刚结束的魔药课上，黛西被德拉科拉着坐到了第一排，然后光荣地在斯内普的眼皮子底下睡着了。

黛西到现在还记得斯内普凉嗖嗖的目光扫过她身上时的感觉，还有斯内普的冷嘲热讽:“让我猜猜，我们的波特小姐晚上是变身狼人去禁林里玩泥巴了吗？”

于是黛西喜提一个晚上的禁闭劳动。

其实本来只有一个小时的，但是黛西在听到斯内普教授罚她禁闭之后像是放了心一样直接睡昏过去了——连清醒魔咒都唤不醒。

在斯内普教授咬牙切齿的声音中，一个小时变成了一晚上禁闭。

“谢谢你提醒我，”黛西哀嚎一声，“我真不敢相信我竟然在魔药课上睡着了——我宁愿在变形课上睡着——至少麦格教授不会让我处理一晚上鼻涕虫！”

“但她会让你写十英寸的检讨。”罗恩冷不丁地出声说，黛西这才发现哈利他们已经来到了斯莱特林的长桌。

“梅林的袜子，十英寸的检讨比起一箱子的鼻涕虫来说简直是天堂！”黛西好像能感觉到鼻涕虫布满黏液滑溜溜的身体在她手里扭动，她感觉放下口感黏糊糊的浓汤。

“你还好吗”哈利担忧地问，“这是你第一次关禁闭吧，没关系吗？”

黛西拿起腿上的餐巾优雅的擦了擦嘴角，对哈利扬起一个笑容:“每个人都有第一次嘛，哈利，我没事儿的，他又不会吃了我。”

哈利担心的并不是这个，这次关禁闭是黛西在撞破斯内普和奇洛谈话之后的第一次单独接触。

黛西会难过吗？

会又一个人偷偷躲在角落里哭泣吗？

哈利不由自主地想到小时候，他们因为没有父母被别人指指点点，哈利每次都尽力陪在黛西身边，想成为挡住这些流言蜚语的一堵墙壁。

可是有一次，佩妮姨妈让黛西出去买东西，哈利必须清理草坪没办法跟着黛西一起去。

哈利担心极了黛西，一边修剪草坪一边盯着外面，可是黛西过了很久也没有回来。

在哈利即将冲出草坪去找黛西的时候，黛西终于回来了。

她的衣服看起来比出门的时候更乱了些，脸上有未干的水痕。

哈利的心一下子就乱了，他想要问黛西发生了什么，可黛西脚步匆匆，他根本没法开口。

黛西进了屋子，屋子里传来佩妮姨妈的训斥，哈利竖直了耳朵想要听黛西的声音。

什么都没有，除了佩妮姨妈的训斥，弗农姨夫修理汽车发出的吭哧吭哧的粗喘，达力玩游戏机发出的怒吼以外，什么都没有。

哈利急急忙忙地丢下剪刀，冲进屋子里寻找黛西。

厨房、客厅都没有，哈利找到了他们住的壁柜里。

黑暗的壁柜因为门的打开涌进一丝光明，哈利看到黛西小小的身影蹲在角落里，他隐约听到了黛西的啜泣。

“你怎么了”这一句话哈利迟迟说不出口，他想要知道外面的那群坏家伙对黛西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可是他又怕二次伤害她。

哈利轻轻走到黛西身边，蹲下来，黛西抬起头，露出满是泪痕的小脸。

她问哈利:“我是个野孩子，对吗？”

哈利坚定地说:“不，我们都不是野孩子。”

“可是佩妮姨妈是我们的妈妈吗？”

“no.”

“弗农姨夫是我们的爸爸吗？”

“no.”

“那我们的爸爸妈妈呢？”黛西问哈利。

哈利沉默了，他无法像黛西解释他们的父母去世了，再也不会回来了，他们可能是沦落街头的流浪汉在天桥下冻死了，可能是个醉鬼酒驾车祸死了，总之，德思礼的话天天不一样。

他无法把这个□□裸的现实摆在年幼的黛西面前，尽管他忘记了自己也只是个小孩儿。

“他们说我没有爸爸没有妈妈。”黛西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流淌，她哭的时候总是安安静静不吵不闹，可哈利宁愿她成为一个肆意哭闹嬉笑的刁蛮女孩儿。

这样至少在黛西难过的时候他能用一个甜乎乎的糖果安慰她，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束手无策。

“他们说我没人爱，是个野孩子。”黛西轻轻地问，“我是吗，哈利？”

哈利只能抱住黛西，一遍又一遍轻柔却坚定地告诉她:“不，我们不是，每一个孩子都是受到父母的爱降生下来的。”

可是找两个早已死去的人求爱究竟是有多可笑，黛西小时候不知道，她九岁的时候已经完全明白了这些。

“他们说我是野孩子。”黛西笑着跟哈利说，“但是没关系，因为我知道我不是，我还有哈利。”

黛西说这话的时候，哈利仿佛看见，记忆中那个缩在角落哭泣的黛西已经被她自己关在了心灵深处。

那个渴望被爱、自卑的孩子永远地被关在了黑暗之中。

现在，十一岁的黛西也说:“我没关系。”

看着黛西的笑容，哈利开始怨恨自己。

为什么不去斯莱特林？

为什么不保护她

明明承诺不让黛西再受到伤害为什么他没做到？

“哈利”黛西拽了拽哈利的袖子，她对哈利的沉默感到惊慌，“我没关系，真的。”

哈利的心里盈满了悲伤。

“我知道了。”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