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要么,二选一,就地毙命,还是留命赎罪?”
许晋安大骇,连连摆手点头,生怕惹怒这天赐战神,令他改变主意。
“我岳家军对待逃兵,绝不会心慈手软的,想跑,我第一个把你这命替老天爷取了!”
岳云抬脚将板凳转了一圈,巧劲一蹬,它就回了原来的地方,不偏不倚。
许晋安本来还想说些什么,咽下口水后,脖子一缩,颔首恭敬道:“谢过战神!”
什么,岳家军?
脑回路打结的他,刚捕捉到关键信息,战神已闪身离去。
扶着门框,望着岳云霸气离去的背影,许晋安连最后一丝侥幸逃跑的念头都打消了!
偷鸡不成蚀把米,说的就是他了!
误人的秦相,还说什么只要递句话给完颜宗弼,就能让他这个尚未毕业的一介布衣书生上朝堂做官,一飞冲天。
这倒好,脑袋先着地,差点就地下葬!
他在心中把秦桧这可恶的家伙骂了一百遍啊一百遍,好好的老婆孩子热炕头,转眼间,就咫尺天涯了……
其实,岳云对许晋安也没用什么高明的计策!
他只知道,自古而来,文人都有一个共同的弱点,那就是:为自己画地为牢!
什么礼义廉耻之类的,总是不分时间不分地点地照搬照用,还死倔!
都被套路了还不自知!
要是礼义廉耻胜过一切,李世民能当皇帝?赵匡胤能当皇帝?赵佶赵桓能被掳走?
再看看如今高高在上的赵构,真把“无后为大”当回事的话,那真没脸坐在上面玩什么权谋了!
你正人君子却没人买账,他狐朋狗友成群却混的风生水起,现实不就是如此吗?
什么世道念什么经,这才是正理!
……
来到老爹办公的土屋外,还没进门,就听到里面传来张宪从丹田发出的笑声,岳云指了指里面,一脸疑惑地看着守将。
“里面……有啥喜事?”
守将眉毛一顿乱飞,然后指了指不远处的马匹,“又来金牌了!”
本就毫无时间概念,加上阴天下雨,也不知道此时是几点几分,他担心邹大邹二一天之内送完十二道金牌,会不会累成狗!
加鸡腿!
必须加,这个没商量!
抱臂站在门外,他脸色沉寂,因为还没有想好,该怎么跟老爹解释完颜宗弼逃遁而去这件事。
信誓旦旦要提头来换神臂弓的,恐怕这回真要让兄弟们失望了。
……不过,金牌没让老爹失望吧?
他伸长脖子,从帘子缝隙中往里窥,老爹的表情虽然很少荡漾,但作为儿子,多少能比别人有先天基因优势些。
只要老爹给一个眼神,他准能揣摩个八九不离十。
“难得官家这次支持北伐,我们这几年的谋划就要变成现实了!
岳公,黄河北岸的兄弟,翘首以待,只等我们北渡,他们便会高举岳家旗,与我岳家军珠联璧合,这一回完颜宗弼插翅难逃了!”
张宪这人有一说一,既有四川人的大无畏和豪爽,又有江南人的细腻,还有咱北方人的忠义。
听他讲战局,总能热血澎湃!
“岳云,鬼鬼祟祟成何体统!”
岳飞早就瞧见他了,只是张宪那眉飞色舞的模样实在有趣,只等他话落,便冲岳云开了嗓。
长腿一迈,跨过门前的水沟,抬眼就见一本本金灿灿的诏书摆满一桌子。
这……
集齐十二封,便能召唤“战神”了吗?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但是摆脱尴尬这种事,是难不倒岳云的。
他眉眼一瞪,以无比夸张的姿势冲到桌前,“哇!这是增兵添降,还是加官进爵……莫非是赏豪宅媳妇的?”
王贵张宪唇线紧抿,向他投来无比友好的目光,裨将们纷纷开启憋笑基本功比赛,一个比一个咕咕的厉害!
岳飞哪里料到,这熊孩子,一进门就没个正形。
眉头一皱,抄起手边的眼镜就要砸过来,那冰凉的触感让他投鼠忌器,轻轻放下之后,端起水碗就泼了过来!
大事不妙,岳云把头一缩,往桌子底下矮身一藏,巧妙地躲过了老爹的袭击。
“你给我滚出去!”
岳飞眼神锐利,魁梧的身躯傲然挺立,他长臂一挥间,岳云便领会到了整个岳家军独一份的“请君滚蛋”仪式!
老爹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不过,他只想皮一下,一点恶意都没有。
除了想看看,花铃那帮兄弟“篡改”的,不不不,“订正”的圣旨是如何被老爹认可的之外,真没有别的想法。
可恶,手指头还没摸到,就被轰出来了!
他不知道的是,还有一道金牌诏令,因为邹大疲乏至极,如今还在途中,刚才打马离去的是邹二。
这第十二道诏令,是在午夜前一刻钟才送达的。
这道诏旨中的内容,是他为免老爹生疑,特意改的。
大意是:若是完颜宗弼跑了,命岳家军先不要急着北渡黄河,等待命令,或者班师!
老爹不是糊涂虫,也不是满脑子只有收复失地这一件事的执拗之人。
对赵构和朝堂局势,他有自己的深层理解,只是,这份理解不曾被史册载入,被后世人的多种无端揣测代替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