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走出了那个机关重重的暗道,常珏在男主的带领下,已经来到一处荒林。虽然他对此地仍是陌生,但双眼好歹已经见到了光明,总算是彻底逃脱了身处暗道时的压抑感。
云归鹤带着常珏,在荒林里穿行,只见这荒林荆棘无数,遍布杂草,需要云归鹤不停地拔剑在前开路,常珏见状,也跟着取剑协助他。终于穿过荒林,面前所见,竟是一片茫茫无际的深湖。
夕阳西下,霞光如血,湖水将天色映下,看起来竟如一池静止的血水一般。一个小岛伫立湖心,仿佛就是从鲜血中沐血而生。
这......这就是......魔教?
一个铁索桥将小岛与对岸连接起来,从常珏这面望去,岛上别说建筑,连个小茅屋都没有,仅有一块巨石孤孤单单地立在岛上。
云归鹤带他走上铁索桥,边在前面行路,边道:“中原江湖,总将与自己对立的门派称为魔教,实质上,根本没有人会以魔教来称呼自己。”
常珏隐隐也记得魔教不叫魔教,但因为原著很少提到,所以具体名字他已经不记得了。听男主这么说,他便道:“魔教不叫魔教?那叫什么?”
“赤水宫。”云归鹤道:“魔教乃是一座巨大的地宫,就埋在这赤水而下,不见天日。从这里出来的人,无一个不是沐血而生。”
常珏并不是有心想逼迫男主,但如今都走到了这番境地,他觉得,自己再不表示些什么,就实在是有些不正常了。
常珏满脸肃容,看向男主:“洛师弟,我有一个问题,不知当讲不当讲。”
“常师兄但说无妨。”
“你为何会知道这么多关于魔教的事?既知魔教所在,又知魔教内部构造,看你年纪小小,难不成还曾于魔教出入过?”
云归鹤怔了怔,脸上神色顷刻转作了黯淡。
“常师兄......我不想骗你......可我若将真相告诉你......你会厌弃我吗?”
“大家同门一场,有什么话但说无妨。”常珏已经猜到了他想说什么。他道:“我定会帮你保守你的秘密,绝不让第三人知晓。”
云归鹤抬头看他一眼,不知道是不是常珏的错觉,他竟然在男主眼神里读出了一丝......幽怨?
“你我......就只是同门吗?”
常珏有些莫名其妙。
......不是同门能是什么?难不成还能是姘头?!
见他毫无表示,云归鹤心中不由升起一丝困惑。
自己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按照惯例,他不应该有所表示一下吗?
莫不是想以退为进?
他很快自我化解了尴尬的沉默,低声道:“实不相瞒......我乃魔教宫主之子。”
常珏虽然心里早就知道,但面上还是佯装惊讶了一下。
见他只是惊讶,云归鹤奇道:“常师兄为何不怪我,不怨我。你应当......唾弃辱骂我才对。”
“为何要唾弃你?”常珏道:“你既愿意告诉我一切,便证明你是真心信任于我。出身魔教也非你的本意,看你秉性如此温柔良善,怎么也不像魔宫那些残忍嗜杀之人。我想......你应当另有一层难言之隐才对。”
云归鹤定定看着他,尔后低头,等他再抬起脸,眼里便泛起了一丝氤氲。
常珏虎驱一震,鸡皮疙瘩瞬间抖落一地。
这两兄弟怎么回事??一个个都是水做的吗?眼泪动辄就来,青春期少女也没你们这么敏感!
本以为男主一个历经人世百态的少年应该会比云丹枫要成熟一点,现在看来,其实也并没有好多少!!!
但他不能将心中的恶寒表现出来,还得做好一个温柔体贴的师兄,抚慰对方那颗脆弱易碎的少女心。
常珏道:“洛师弟......你怎么了?是不是......我不小心又触及到你的伤心事了?”
“没有,”云归鹤连连摇头,他瞬间破涕为笑,道:“没想到常师兄如此信任我,既然如此,我也不想再瞒你了,其实......洛隐是我的假名。”
常珏配合地询问道:“那你的真名是......?”
他道:“我叫......云归鹤。”
常珏适时地在脸上表现出了惊讶,随即道:“你的名字真好听。”
云归鹤立即发出了一串银铃似的笑声。
“常师兄真会哄人开心。”
常珏心道:明明是你的笑点太低了。
常珏道:“马上就要进入魔教,我需不需要......乔装打扮一下?象征性掩饰一下自己的身份?就这样大摇大摆走进去,会给洛......云师弟你带来麻烦的吧?”
云归鹤不满道:“你怎么还叫我师弟?”
常珏道:“不叫师弟......难不成要叫少主?”
云归鹤咬着唇,嗔怪地看了他一眼,道:“想叫什么就叫什么吧。”
声音里满满的不愉与失落。
常珏心肝又哆嗦了下,他强行忍住,努力维持着平静,提醒道:“云师弟......正事要紧。”
男主你有没有搞错!认清你的职业,有点事业心行不行?!我们不是来这里游山玩水的!
云归鹤闷闷不乐道:“常师兄不需要乔装打扮,就这样进去就好了,有我在,谁也不敢拦你。”
常珏分明记得云归鹤在魔教只是挂了个少主的虚名,没有任何实权,不由疑惑道:“这样真的行吗?”
云归鹤伤心道:“莫不是师兄不相信我?”
常珏哆嗦一下,适时地闭上了嘴。
他怕再说下去,自己会真的忍不住要打人了!
这男主怎么回事?怎么会越来越秀逗了?这中间到底是那个环节出了差错?!
系统:〖云归鹤愉悦度+10,宿主现今积分:75〗
常珏:“......”
男主他在愉悦个什么劲?
待进入小岛,靠近那块巨石后,常珏才发现,那与其说是块巨石,不如说是个巨大的石门。
云归鹤拿着一个乌木材质的木牌,放到石门中间的凹陷处,两者大小完全相契。下一刻,石门便在两人面前缓缓拉开。
云归鹤拉着常珏走了进去,抬手拿下木牌,挂在腰间,石门又应声合上。
常珏向前望去,立即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石门内,是一段长长的阶梯,在常珏这个视角下,看不清通往下方地宫的全貌,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盏巨大的人形宫灯。
宫灯放在一个架巨台上,台下是流动的池水。灯身是个极为曼妙的女体,身披轻纱,形若舞动的天女。巨台边缘摆了一圈莲灯,仿若莲花簇拥着圣女竟放,顿增一分不容亵渎的肃穆庄严。那天女灯神态面容惟妙惟肖,透出辉光的肌肤薄如蝉翼,就像是真正的人皮——若不是那个宫灯实在是巨大,常珏几乎都要怀疑,这是不是活活掏尽了一个女人的内脏血肉而做成的。
走下楼梯,常珏才发现,这仅仅只是赤水宫内的冰山一角。虽是地宫,里面却灯火通明,亮如白昼。处处石雕,遍地绮罗。不止有人造之景,顶上还悬着钟乳,似乎整个地宫都是由一个巨大的溶洞开凿而成。
宫灯所置身的池水是由三条纵向不同的河流汇聚而成。地宫极深也极高,楼梯之下,又有一处连接着一条曲折的石梯直通下方,常珏一时,都说不清这地宫到底有几层。
宫内帮众无数,无论男女,皆着玄衣。不同的是这里的女子都以黑纱遮面,一个个眼露凶光,浑似罗刹。
这些魔教帮众看见常珏,虽是面露疑惑,但对向他身旁的云归鹤后,都连忙恭敬行礼:“少主。”
有云归鹤在,他们对常珏的存在连问都不敢多问一句,全当他是个透明人。
常珏在这富丽堂皇的魔宫里,跟随着男主的步伐在其间穿行着,越走,心里越是觉得不对劲。
云归鹤在以狠辣阴毒著称的赤水宫里,已经如此有威望了吗?
一路向前而行,面前又是一块石壁,云归鹤手指在石壁上一拂,石门应声而开。两人又再次走进去。
里面是一条窄长的甬道,常珏跟着男主在甬道里走了许久,眼前才豁然开朗。
只见左右两边各有一座石室。云归鹤打开左边的石室,带常珏走了进去,待关上门后,便满怀歉意道:“常师兄,这是我的房间,恐怕这两天,要委屈你暂时住在这里了。赤水宫宫规森严,哪怕我是宫主之子也必须谨守规矩。这里又实在是危险......”
顿了顿,他道:“我知道,自己不能阻止你做什么,若我真要阻止你,也不会带你进入魔教。我只希望,这两天,你能好好呆在这里,不要轻举妄动。还有......”
“还有什么?”常珏道。
他心想:男主这个圣父还真是有够啰嗦,也有够纠结的。
云归鹤眼圈竟开始微微发红:“我希望,你能同意我处理下你的伤。”
常珏不自觉地按住自己的左臂,惊讶道:“你怎么知道我......”
云归鹤柔声道:“若不是那日常师兄抱着我挡下所有暗器,以你的身手,怎么可能会被暗器打中......虽然我怎么问你你都不说,但我却能闻到你身上鲜血的味道,这些天,你又总是有意无意地触向自己的肩膀。我身上那时也没有药,即使知道你受了伤,也是无济于事。我知道这样的伤对常师兄来说算不得什么,但常师兄若执意不让我略尽绵薄之力,那我岂不是......”
说着说着,他声音竟然开始哽咽起来,隐有“不答应我就哭给你看”的趋势。
常珏烦不胜烦,无奈道:“好吧好吧别伤心了,我让你治行了吧。”
他大大方方地在石室内的石凳上坐下,将衣领拉松,一边的衣服褪至肩下。只见那只充满韧劲肌肉的肩膀上,烙着一个有些扭曲的伤口,伤口已经开始结痂,却还隐隐泌出血来。
那天他抱住云归鹤翻身时,便不幸中了一箭,好在并不深,所以他没有声张,只是偷偷将箭枝□□,静待伤口愈合。
为的就是怕男主再对他表示自责和愧疚,然后又罗里吧嗦一通。
说起来,男主住的这个房间真是有够简陋的,用句“家徒四壁”来形容一点也不为过。里面只有一个石桌,两个石凳,几盏插着白烛的烛台,再加上一个连张棉絮被单都没有的石床。除此之外,再无他物。这哪里是人住的地方,简直就是苦行僧苦修之地,监狱的犯人蜗居之所。
这么艰苦的环境,是怎么将男主养地这么水灵灵娇嫩嫩的?
云归鹤从石桌下拿出一个药匣,筛拣半天,最后拿出了一个碧绿色的瓷盒。
云归鹤执意要常珏坐在床边,常珏无奈,只得照办。瓷盒打开,里面竟是一盒还未启用过的药膏,呈乳白的凝脂状,他用指尖挑起一抹,小心翼翼地敷在了常珏的伤口上。
只是薄薄的一层,感觉却十分清凉,瞬间抹平了他伤口的隐痛,伤口很快便将药膏尽数吸收。常珏拉着衣领,道:“我这都没有流血了,应该不用包扎吧。”
云归鹤摇摇头,道:“不必。”
“谢了。”他穿好衣服,刚要站起,眼前物事却突然一花,措不及防之间,他脚下一个踉跄,便跌倒在了石床上。
他浑身软绵绵地,使不出半分力气。直到现在,常珏才察觉出了不对劲。
他意识仍然清醒,只是身体开始变得酥软,连抬一下手都成了困难,常珏不可置信地抬头,便对上了云归鹤骤然变得阴郁的眼睛。
系统:〖云归鹤阴谋值+5,宿主现今积分:80〗
〖云归鹤愉悦度+5,宿主现今积分:85〗
〖云归鹤圣父值-6,宿主现今积分:79〗
〖圣父值归零,黑化模式正式开启〗
云归鹤打了个响指。
他已经将脸上的笑容尽数收敛。
“游戏,到此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