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归鹤泪眼盈盈地看向他,声音里皆是隐忍的哽咽:“云师兄要怪,就怪我吧。不管你要如何责备我,我都认了。”
云丹枫默默看着他,他衣袖下的右手悄然握紧,面上还是一副宽怀大度的模样:“我怎么敢责备洛师弟呢?快别哭了,你这样子,让常师兄看了得该心疼了。”
听着云丹枫的话,常珏有些莫名其妙。
我是他谁啊我为什么要心疼他?
云归鹤伤心欲绝道:“云师兄这么说,就还是在怪我了......可情之一字,覆水难收,又岂是我能控制的。”
常珏越听越糊涂了。
这关情屁事?
我跟你有什么情?
友情?兄弟情?还是同门情?
常珏懒得拆穿他,也不觉得自己有必要拆穿,更无暇去拆穿。他拉着云丹枫的手,道:“有很多事情,我很难跟你解释,要是你愿意跟我走,我可以慢慢说给你听。我说要接你走,是真的,以后我也愿意照顾你。别在这个时候跟我怄气了,好吗?”
云丹枫缓缓转眼看向他,道:“师兄说的话可是当真?”
常珏连忙道:“当真!”
云丹枫笑了:“那师兄为什么愿意对我这么好呢?”
“因为......”
常珏一时语塞。
他还真不知道为什么!
最初被白奉音救醒后,他想的是自己当初错了,要补偿云丹枫,要赎回自己当时的过错。
可看见云丹枫后,那个想法竟陌生地让他再不愿意承认。
常珏咬牙道:“你既然叫我一声师兄,我就得对你负责!”
云丹枫不出所料地一笑。
“师兄对我当真尽心尽责,真有这份心,还是用在洛师弟身上吧,比起我,他才更需要你。”
一旁的两个侍女紧张又警觉地盯着常珏,察觉出了云丹枫与对方关系似乎并不是很融洽,顿时默默地松了口气。
“小美人?你跑到哪儿去了?”
一个青年轻佻的声音在附近传来。
“原来你在这!”
一位高大英挺的男子,手捧八角红漆木质食盒,挤过重重回生谷的人,兴高采烈地奔到云丹枫跟前。
韩书鸿嘴角一撇:“又是这个狗皮膏药。”
常珏也突然被这个声音惊醒,只一刻,就知道了来者何人。
又是他!
徐斌林。
云丹枫不准备搭理常珏,早就已经收了伞,自顾自地在客栈里找了座位坐下。徐斌林屁颠颠儿跑过来,一上来就道:“小美人儿,你看我给你买了你最喜欢的金乳酥,整个城里只有一家糕点楼才有得卖呢!你快尝尝。”
边说着,他边打开了食盒,四朵粉花一样的酥点,亭亭端立在食盒里。
金乳酥状若一朵绽开的荷花,花瓣形的粉色酥皮层层叠叠,围拢着里面含苞待放状的乳白色馅心。光看糕点的模样,就漂亮地让人不忍下嘴。
云丹枫却连看也不看,显得有些冷淡:“谢谢,我不饿。”
看着这精致的糕点,常珏不禁回忆起云丹枫那段时间跟着自己,所过的清贫生活。
明明那时他还在长身体,每天吃的不是清汤挂面就是简简单单的汤圆,毫无营养可言。要是让书外的云丹枫粉知道了,非得他喷他虐童不可。
那时的他,并不是供不起更好的东西给云丹枫,也并不是因为他不了解云丹枫口味的偏好。
原著都明明白白写着的:性嗜甜,忌辣,不爱呛口重口的东西,喜欢清淡小炒,清炖浓汤,醍醐乳酪。
只是他不关心,嫌麻烦,觉得云丹枫只要饿不死就行了。
徐斌林并不生气,反而还没底线似的迁就道:“好好好,那就等你饿了再吃,我先给你收着。”
别看徐斌林脸上笑眯眯的,天知道他心里有多么地沮丧!
他刷了三年的好感度!整整三年!按在以前那些世界的进度,早就成为攻略对象的知心爱人了。可在云丹枫这里,他只是顶多不会被云丹枫给冷脸看,不会被敌对,勉强算是云丹枫的一个朋友而已。
为什么云丹枫他就是攻略不下来?
要知道,云丹枫在回生谷这三年,跟谁都不亲近,甚至连话也不愿意对人说,他已经能算是这群人里跟云丹枫关系最好的人了。
云丹枫明明不是冷清型的人设啊。而且周围的人一个个都心怀鬼胎,只有自己一个人心全意对他好。按理来说,应该是很好攻略的!
随着时间推移,徐斌林望着他逐渐拔高的个头,心里不由得越来越惆怅。直到他发现云丹枫已经比自己高了,心里顿时幡然醒悟。
该不会是因为同性相斥,异性相吸,两人都是攻,所以注定了不会有任何可能?
有句话不是这么说的吗:两攻相遇必有一受!
但要他屈身当受,他可不干!
云丹枫倒是没有刻意躲避常珏,只是不再再意这个人的存在了,完全当他是个陌生人。
待徐斌林在他身边坐定,云丹枫便道:“关于魔教分舵的地处,你最近调查地可有眉目了?”
徐斌林不满道:“怎么你每次面对我都只会谈公事?就不能对我嘘寒问暖一下,聊点私人的事情?”
云丹枫道:“亲人大仇未报,我没心情聊那些。”
“好好好,没心情,那就不聊。谁让我疼你呢。”徐斌林坏坏地笑笑,近乎讨好道:“我办事,你放心!已经关于这件事呢,我已经调查地差不多了,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我为你疲于奔命那么久,你对我就没点表示?”徐斌林以一臂撑在桌上,戏谑地看他。
云丹枫沉默地看着他,从身上掏出了一个小小的药瓶:“这里面是五颗九转还真丸,每颗在危机时也许能救你一命。若觉得不够,我那里还有一些余钱......”
徐斌林急道:“我不要你的东西,也不要你的钱!我们之间又不是利益交换的关系,为什么每次都搞得这么见外!”
“除此之外,我恐怕什么也给不了你。”云丹枫垂眸道:“麻烦了你这么久,的确叨扰了,以后你也不必帮我了。也不用再跟着我了。”
徐斌林连连摆手:“别呀!我不要奖励了,白帮你干还不行吗?怎么一言不合就赶人走啊!”
云丹枫神色黯淡道:“抱歉......”
谁要你的抱歉!我要的是你爱上我啊!
徐斌林快崩溃了。
方才还得意非常的云归鹤,看着这一幕,他不自觉地盯向徐斌林的脸,眼中蓦地闪过一抹危险的幽光。
他状若无意地走上前来,满脸惊讶道:“徐大哥......是你?”
还在无精打采着的徐斌林听到这个声音,微微一怔,不多会儿,他的神情,便已被狂喜所代替。
是男主!
他看着云归鹤,眼睛开始发亮。就像是恶狼看见了娇憨无助的小绵羊。
啧,看这纤弱的身姿,柔软地能掐出水的嗓音,像小兔子一样怯怯的眼神,不就是个活脱脱的极品小受吗?
哪像云丹枫这种油盐不进软硬不吃的绝缘体。
常珏预感男主恐怕又要作妖了,也跟着上前,咳嗽了一声。
徐斌林惊了一跳,下一刻,便看见了常珏。
不过常珏哪里比得上男主这个香饽饽重要,徐斌林索性无视了他,他整了整衣服,露出了个自以为最有魅力的笑容,道:“小隐?你怎么会在这里?”
云归鹤柔声道:“我是与常师兄一起途径此地,却没想,会遇上了你。”
云丹枫自然也察觉出了徐斌林的异样,但他没空搭理,也对这件事毫无所谓。
他现在只对灭门仇人的一切感兴趣,不愿再跟任何人有感情上的牵扯。不过徐斌林如此之大的转变,还是惹得他心里一阵纳罕。
他看向云归鹤,心中十分疑惑。
男人都是喜欢这样的类型吗?
柔弱,娇怯,笑容羞涩。双眼既含情脉脉,又带着处子般的纯洁懵懂。
这三年里,云丹枫无暇将精力投放入感情之中,更不愿再跟任何人有感情上的牵扯,因此他对这种事上的认知,还停留在他十五岁那年。
他对感情虽不通透,却也不是不会思考的傻子。
他当然知道,徐斌林对他有多么地“痴心不移”。但此时这么快就“移情别恋”,是不是有些太奇怪了?
徐斌林正欲拉着男主,在一边寒暄,却不料一个冷冷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徐斌林。”
徐斌林回头,看向常珏,不满道:“干嘛?”
常珏道:“我有事要同你谈谈。”
“什么事?说吧。”
常珏道:“这件事,怕是只能我们两个私底下谈。”
云丹枫不由自主将视线向这方转过来,微微蹙眉。
〖云丹枫愉悦度-5,宿主现今积分:110〗
常珏听到系统的声音,微微一怔,随即掉头就走。徐斌林顶着一脸的不情不愿,方想跟来,他袖子却蓦地被人揪住。
徐斌林一回头,便见云归鹤欲言又止地看着他。
他顿时又换上了那副不正经的笑容:“怎么了?这是?”
“我是背着母亲出来的......”云归鹤道:“怕是没法于此地久留......”
“什么?”徐斌林大惊:“你马上要走了?什么时候?”
“也许,几柱香后吧......”云归鹤犹豫着道。
徐斌林回头道:“那个,大佬,有什么事,能不能晚一些再跟我说?”
常珏轻飘飘地扫了云归鹤一眼,又看向他,道:“你觉得呢?”
徐斌林迟疑道:“我觉得难得看见小隐一次,怎么舍得就让他这么走了,万一他有什么特殊情况,不方便人跟着......”
云归鹤噗嗤一笑,道:“难不成徐大哥,还想跟着我一起走啊?”
“也不是不可以......”
徐斌林喜出望外,刚想拉云归鹤的手,一只修长有力的手却凭空伸来,五指参差,直往他脉搏截去。
徐斌林是真的不熟悉武侠的里这些招式技巧,糊里糊涂就让常珏捏住手腕,被人制得半个身子酥麻,连真气也凝滞在体内,使不出来。
随即他便被常珏捏着手腕,强行拖出了客栈。
......
“你到底要干什么?”窄巷的一个街角里,徐斌林甩开对面人的手,气急败坏地看着他。
常珏脸色更冷:“你知不知道,要是我没拉着你,恐怕你就要变成别人砧板上的鱼肉了。”
徐斌林一惊:“什么事啊,说地这么严重?”
常珏深吸一口气,道:“云归鹤这个人很危险,你不要再靠近他了。”
徐斌林怔了怔,半晌之后,他捂着肚子,笑地直跺脚。
常珏:“......我没有跟你开玩笑。”
“不是,”徐斌林摆了下手:“你说他危险的依据是什么?我有点搞不懂。”
“他一没有武力值,二没有坏心眼,无污染无公害到了极点,你是从哪里看出他危险的?”
“如果说是他身边那些人,比如说他妈妈,和魔教那些护法长老,那确实危险,我尽量避开他们不就行了吗?”
“原来的男主是不危险,可他已经不是原著男主云归鹤了!”常珏怒道:“就像我们,并不是原著的徐斌林和常珏一样。”
“什么意思......你说清楚一点。难不成你想说,还有其他穿书者,穿到了男主身上?我告诉你,这种事情根本没可能,万界到现在都从没听人说过有这种事。能源体的位置和身份,不是谁都能代替的。”
常珏郑重道:“没错,他不是原著男主,而是能源体。”
“任职过不知多少届的......能源体。”
“能源体当然要经过很多穿书者的循环使用了,这还用你说?”
徐斌林不以为然:“每一个能源体都是主神的心血,怎么可能会只被一个穿书者攻略,并且只是那个穿书者攻略对象的十分之一?这多浪费资源,循环利用才是环保节能的最大基础。”
常珏试图让他理解自己的意思,比了比手势:“假如,这个被循环利用过的能源体,记忆全部都恢复了呢?”
“......哪种记忆?”
“当然是所有记忆。”
“这个所有的范围是......?”
“所有就是所有!都说所有了你还问我范围?!”